是夜,香琬由潤芝服侍著喝了藥,早早就睡下了。
許是霍永慶依著香琬的情況添加了一味安神藥,效果極好的緣故,香琬剛剛閉上眼,便沉入了無邊無盡的夢鄉之中。
夢裏,香琬一身單衣,隻身來到了偏僻的靜和宮外,她本想推門進去,不想裏間突然燃起了大火,生生將她逼了出來。
透過窗格,裏麵正在上演著可怖的一筆,隻見靜妃一身素衣,將寫滿了字的宣紙引燃,再讓那些火苗飄到自己的裙擺之上,而靜妃竟然快樂地旋舞起來,好像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疼痛!轉眼,她就要淹沒在火海之中!
香琬想要大喊出聲,想要勸她逃出來,剛準備撲進去,不想身子被狠狠向後一拉,轉過頭去,卻是許久未見的凝煙,抬頭衝她一笑,“香琬,你退後點,我來保護你就是。”
說罷,凝煙奮不顧身地撲進了火海之中。
結果,可想而知,她弱小的身軀很快就被卷起的火舌所吞噬。
“靜妃娘娘!”
“凝煙姐姐!”
香琬大喊著坐起身來,太過真實的夢境,竟將睡夢中驚醒的香琬生生逼出一層細汗來。
“娘娘,您怎麼了?”在外守夜的潤芝聽到聲響,掀了簾子跑進來,看到半倚在床上的香琬滿頭是汗,一邊找帕子,一邊倒了一杯溫茶,畢恭畢敬地遞到香琬手裏。
無力地搖搖頭,“哀家沒事,隻是又夢到了從前的事情,覺得心累無比。”
潤芝走到她身邊,替她輕輕地按著太陽穴,“娘娘最近怎麼總是夢到從前?為此,霍太醫已經改善了藥方,奴婢瞧著,娘娘的病,好像沒有好起來的跡,要不要……。”
搖一搖手打斷她的話,“既然喝了藥,總要有一個過程,不急,你去外麵歇著吧,哀家待會兒再睡。”
知道香琬已經習慣了在夜半時分,夢醒之後,獨自半倚著,靜靜地想一想事情,潤芝便沒敢再勸,輕手輕腳地收拾了東西,退出了裏間。
第二天早上起來,梳妝打扮之後,經由昨夜的那一連串夢,香琬想起一事來,便招了紅羅和潤芝,主仆三人一同前往史館。
走進寬敞的史館,大殿的桌上攤了許多成年累月的史冊,這是史館之人最近得了朝廷的命令,對先帝在位時的相關史記進行修繕整理,再重新裝訂成冊,以供後人參考。
正在殿內帶領眾人忙碌的則是史官之首司徒卓,他的父親司徒文本就是一位十分優秀的史官,子承父業之後,司徒卓的表現更為出類拔萃,年紀輕輕就被提拔為了一館之長。
忙碌的眾人聽到腳步聲,皆抬起頭來,一看是當今康太後,忙在司徒卓的帶領下,紛紛跪地行禮:“微臣給太後娘娘請安!”
“不知太後娘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太後娘娘恕罪!”司徒卓畢恭畢敬地說道。
麵上撐了得體的笑,“哀家也隻是路過而已,諸位不必多禮,平身吧。”
“多謝太後娘娘!”
掃視殿內一圈,香琬略微沉吟了一會,輕聲問道:“聽聞司徒大人近日在忙著整理之前的史書,可否幫哀家找出一本來讓哀家看一看?”
聽得香琬這樣問,司徒卓的麵上瞬時露出猶豫不決來,過了許久才終於下了決心,正色道:“啟稟太後娘娘,您目前攤著的這些史冊大多是記載前朝往事的,事關朝政,微臣……”
後宮妃嬪不得幹涉朝政,這是太後經常掛在嘴邊的諄諄教導,香琬又怎麼可能不懂他的意思?
不覺在心裏暗歎他為人為官的正直嚴謹,香琬擺手道:“哀家一介深宮婦人,從不懂什麼朝政之事,哀家今日前來,隻是想要看一看先帝在世存的妃冊整理得怎麼樣了,後宮是家事,哀家故而前來過問一番。”
她這樣一說,司徒卓在恍然大悟的同時又如釋重負,身為太後,翻閱一番妃冊是情理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