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婦人一點都不吃驚,看著田豐的眼神也似乎變了,從冷酷變的炙熱:“奴家便是何仙姑!”嫵媚的翻了個白眼,又道:“田元皓,果然名不虛傳,看來你的鬼謀不光可以用在軍政之上,用於江湖之中,也是有莫大的助力!”
田豐忽然間也不吃驚了,笑了笑回道:“多謝何仙姑誇讚,不過剛才的事,你待如何?”
何仙姑媚眼如絲的問道:“你想如何?”
“你應該明白!”田豐喟然道。
“哼!你是說這些愚昧無知的百姓?”
“在你眼裏也許是無知,在我眼裏他們是希望。”
“好!你準備兩匹快馬,放她們兩個走!我留下!”
“君子一言?”田豐欽佩的問道。
“駟馬難追!”何仙姑決決的答。
田豐讓人立即準備了兩匹好馬,牽來給了那兩個年輕姑娘。兩個女子似乎有些不舍,望向何仙姑。何仙姑隻是笑笑,衝她們點點頭。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兩人雙騎便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
餘暉散盡,天馬上就要黑了。
何仙姑似笑非笑的瞟了田豐一眼,當下便朗聲道:“河伯乃我何仙姑編造出來的,編了十四年,也騙了你們十四年。你們這幫愚民,竟也信以為真?!哈哈,真真是愚不可及!”似是用上了內力,大到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格外的清晰。這河岸四麵本是沒有山穀環繞的,但是卻能聽到明顯的回響。
何仙姑說完,也不顧及人群裏爆出的反對和謾罵之聲,卻是朝田豐眨了眨眼,便一個縱身躍入漳河的高空。伴隨著人群驚呼聲,在跌入河中的一瞬間,足尖點水,輕盈的猶如荷塘的蜻蜓。隻見她又再度起跳,幾個起落,便跳上了對岸的一棵樹上。在夜色的映襯下,竄入林中不見了!
田豐心裏暗道:糟了!竟然忘了她是個武功高強的江湖高手!田豐忽然意識到,何仙姑對自己眨眼的意思了。此時就好像她本人在他麵前說一樣:“君子一言,說的當然是君子。可我一介女流之輩,自然不是什麼君子!你不要忘了,連孔子都說,為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哈哈哈哈!”哦,還有,“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此時,已點燃了幾十處火把,頓時把人群照亮了許多。
田豐苦笑,事情還差一個收尾,便又提起精神大聲道:“父老鄉親們,你們親眼所見,也親耳所聽。這個世上,本就沒有鬼神精怪,這些東西完全是騙人的。從今日今時起,這條漳河便不再有河伯,這塊土地便不再有祭獻!”
全場掌聲雷動,百姓本就善良,隻有動機不純之人才會借題發揮,肆意的去誆騙他們,也隻有親身經曆了,才方可迷途知返。
劉闖此刻心如死灰一般,心下暗自付道:“如今祭獻河伯一事被端,何仙姑也不知所蹤,自己還扛著一個大秘密。如果此時,田別駕連夜審我,我該如何是好?是把後台道出來,還是打死都不鬆口?可是如果後台在關鍵時刻死不認賬,而且放棄我的話,那麼我將萬劫不複。”想到此處,劉闖一陣後怕,甚至覺得自己就和剛才死去的李鄉紳差不多,已是淪為這砧板上的魚肉罷了。
可奇怪的是田豐並沒有對他做如何處罰,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靜的對他說了一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說罷便邁步離開了。劉闖立在原地,呆若木雞的望著田豐遠去的背影,這一刻倒像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了。
人群散了,田豐派人把女童送了回去,正要進馬車的時候。侍從卻突然攔住了田豐,警惕的道:“有人在車裏!”田豐正要開口詢問之際,車內便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教書先生,不認得我了麼!”
田豐笑了,這個聲音自是熟悉不過,晌午些時候剛剛交流過的。田豐索性直接就進了車。馬車內很寬敞,兩個人麵對麵坐著還顯得異常空曠。侍從把車內的燈掌亮了,田豐看清對麵之人,不是鬼老漢是誰!此時,車子緩緩地開動了。
鬼老漢摘了鬥笠,注視著田豐,突然雙膝一軟就跪倒在田豐身前,哽咽的道:“田,田別駕,謝謝你為我的兄弟報了仇,我給您磕頭了!”說完便砰砰在馬車上磕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