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太守府坐落在涿縣的柳芳街中段的位置,街道是東西向,西頭正好銜接上由涿縣南門至北門的那條主道正陽街。
此刻已經接近晌午了,日頭高懸,曬到人畜身上,都似有些無精打采的。
眼瞅著焦觸便是剛剛從太守府的大門走出來,一翻身便騎上士卒牽過的棗紅色大馬,徐徐的向西而行。一路上,垂頭喪氣的回想著剛才袁熙對他說的話,“焦觸,你我也就不繞圈子了,你之前救過我一命,而且又精通武藝,因而我便提拔你做了這涿郡的郡丞,一並兼領著郡尉之職。可你倒好,卻放任他人擾亂治安!雖然你平日裏並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但你難道不知道你弟弟焦笙卻在範陽縣強搶民女,為非作歹麼?他一個小小的城門校尉,卻敢公然毆打王縣令。我且問你,是誰給他的膽呢?”想到此間,焦觸便忍不住的啐了一口濃痰,飄搖出去,正吐在一個相對而行的手提著竹籃的年輕婦人臉上。
那婦人約莫二十上下,模樣一般,但皮膚倒還算白淨。她揮起右手衣袖,一邊把穢物擦了去,一邊忍不住便破口大罵:“你個鱉孫,不知道你姑奶奶我......咦,大哥,怎的是你!”
“啊喲,小芸子你怎麼來這裏了!焦笙那個不知羞的狗雜種呢,咋沒和你一起過來?”焦觸右手挽住韁繩,馬兒便蔫頭耷腦的止步了。
小婦人歎了口氣,輕道:“還不是他給鬧得,聽人說他把縣令王罡給打了,後來被關在縣衙大牢。還是托人傳出的口信,就叫我快來涿縣來尋你。我便騎著馬日夜兼程趕了過來。還好也才一天的時間不到,我便到了。這不,剛從你家裏過來,老範說你有幾天沒歸家了,許是在太守府。馬兒太累,反正也不算遠,我便找過來了!”
“什麼!被關起來了!”焦觸吃了一驚,但一瞬間就明了了。難怪這事怎麼傳到袁熙那裏,原來是王罡怕得罪自己,所以便上報到袁熙那裏去了。想到此處,不禁又問道:“那他在牢裏怎麼樣,沒受什麼苦吧?”
“那倒沒有,隻是聽說被打了五板,牢房裏卻是好酒好菜的招待著。過多了我也不太清楚了,他隻說讓我盡快來找你,把他放出去。他好報仇雪恥!”小婦人搖了搖頭,不緊不慢的道。
“報仇!還報個屁!兔崽子沒一點省心的!”焦觸聽聞不禁罵出聲來,看向婦人,有些關心的又道:“先別提他,你這日夜兼程,也一定累壞了。他的事兒,我知道了,先不著急,咱啊回去再說!來,快上來吧,小芸子!”
小婦人點點頭,便向前走了幾步。待到小婦人走到近前,焦觸伸出右手,一拉一帶,婦人便順勢而上,左手提籃,右手一把便環住男人的腰間,穩穩坐在了馬匹之上。
兩人一騎,於是在大街上飛馳而去。
人和馬剛走,一個左手拄著拐杖,右手端著一個其內置有幾個五銖錢的破碗,斜挎著一個破布口袋,滿頭亂糟糟的,身穿滿是破洞補丁粗布短襦的中年乞丐方從街旁的柳樹後的一塊大石後麵隱出身來,拍了拍身上破爛的衣袖和褲腳,這才緩緩悠悠的站起身來。眼望著馬兒絕塵而去,不禁嘴角掛起了一絲笑意,待到馬兒跑得沒影了,這才轉了身,一瘸一拐的向東去了。
這時候,天空忽地飛來一隻雪白的鴿子,旋了一圈便飛進太守府的院子中。
......
太守府,中廳內書房。
門外一個身穿青色紗裙的秀美女子徐徐走來,雙手端著一個蓋著輕紗的精美食盤,正走至書房門前,準備要敲門的時候,門卻忽地開了。
正是身穿白色錦衣的袁熙,此刻他對著來人微微一笑,溫柔的說道:“青兒,你怎的來了!”說罷,忙接過食盤,把女人迎了進去。又是輕輕咳了兩聲,看在青衫女子眼中,甚是一片憐惜。
青紗女子正是昨夜與袁熙纏綿悱惻的姬青,此刻她的身份除了是袁熙的娘子,還是如今燕春樓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