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頂漢子沒有理會這群女婢,三步便走到中廳的北麵,門似乎竟是自外麵給套上了。於是二話沒說,橫著一斧子過去,中廳的北門轟然而飛,比之前門碎裂的更多。直直掠過中廳,向前一看,已是來到後院了。
一排排整齊的屋舍林立其中,房像是精修過,頂上的部分竟是塗上了紅漆,正北四間,東西各兩間,約摸著有個八間房的樣子。
禿頂漢子持著通紅的雙眼,忽的笑了,笑得是那麼純粹。他突然記起來,這裏曾是家裏養豬的後院,其為兩層,樓上乃是茅廁,樓下為豬舍,圈養了一公三母四隻大豬。這豬肉原本是販賣給貴族和替官府養殖用來回收的。可是在自己幾年前準備離開家的前夕,娘怕自己路上吃不到肉,便趁著爹不在的時候,把後院的一頭大肥豬給殺了,把好肉拿來熏成肉脯,讓他路上背著吃食,實在缺錢的時候,還能把肉脯拿來換幾個錢花。因而對於自己而言,他對此感觸頗深。此刻但見原本的豬舍反而變成了焦觸的後院,不由的好笑,也不由的憤怒。
焦觸赤裸著上身此刻就立在正房門前,右手持一口長約五尺寬約兩寸的環首刀,刀柄用紅繩包裹,鐵環之下竟還綁了一個銅鈴鐺。身後不遠處還立著一個披頭散發二十上下的年輕女子,裏間是大紅色的抱腹(漢代內衣),外麵披著一件薄薄的輕紗,依稀可以看得到那白皙的藕臂,以及還算豐腴的腰身,一看就是草草穿上的。此刻女子正緊緊盯著尚在四丈之外的禿頂漢子,神色有些慌張,還帶著少許的慌亂和驚恐。
焦觸先是上下打量著來人,除了身具蠻力之外,再也找不到來人的獨特之處。於是裂開大嘴,徐徐的笑了:“敢在涿縣找我焦某人的麻煩,閣下也算是有些頭臉了,和尚你是,白馬堂的人?”
他自認頗具武藝,也是真才實學,整個涿郡之城也以己為武之魁首。他還仔細觀察了來人的兵器,乃是一柄大斧,斧子勢沉,本就威力無匹,尤其是劈木坎竹,自問若是自己持著,如此揮來,想來也當是相差無幾。更何況在這個涿郡,除了公子袁熙便是自己為大,自不會有何擔心。前後對比過後,這才盯著如小臂粗壯的斧柄,從容的笑起來。
禿頂漢子其實也就遲疑了一瞬,也不答話,繼續前行。典型的給臉不要臉,倒是把焦觸氣的愣在當場,不禁向後小退了兩步,於是厲聲喝到:“公孫老兒給你這小禿驢的膽子麼,你就當真不把我焦觸放在眼裏?”焦觸仔細的看著來人的步子,步子沉穩如牛,就算對手不會武藝,光用蠻力,也會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焦觸此話一出,前方的禿頂漢子也離自己越來越近,他似乎完全不聽自己所言,就是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而此刻東房的房梁之上,一身黑衣勁裝包裹全身,連著黑頭巾和圍臉的黑方巾,隻露出一雙狡黠的雙眼之人聽聞此話,倒是不由得冷哼一聲,心道:“哼!這焦觸分明就是一個愚蠢至極的武夫,除了知道日日行樂之外,便是一無是處了。這樣的廢物,六叔還說要拉攏他?”在她眼中看來,焦觸原本武藝還算高強,此刻竟是隱隱有些懼怕不知從哪裏而來上門找茬徒有蠻力的野和尚,於是心中更是對焦觸此人有些瞧不起。
焦觸還是動了,他不能等,因為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既然已經知道來人隻是單純蠻力使然,心中便再無所畏懼。更何況,他還留了一手,早前便已派人從後門去搬救兵了。
他如同陰狠的惡狼一般,猛然朝禿頂漢子衝了過去,兩三步的距離,將近之時乍然向上一跳,爾後仗著自己兵器優勢直直由上而下,帶著徐徐刀風,氣勢如虹般猛地劈下。
力劈華山,這一招自打從軍之日起便一直練習,至今早就了然於胸。此招不但實用,而且霸道!此刻天時、地利、人和都傾於自己,那野和尚豈不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