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晚間的時候,袁天下終於回來了,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涿郡的督郵盧毓以及一個須發枯槁青衣看似神秘的老者。那個老者,鴛鴦見過好幾次了,他不但是盧府的管家,還兼著盧公子貼身侍從之職。姓甚名誰卻是不知了,隻知道老者的功夫似乎很是厲害,但是具體是有多厲害,卻又不太清楚了,這一次公子與盧公子結伴出巡,那老人順便一道也照看了公子的安危。所幸一路還算平安,出巡的成果似乎也還不錯,當然這是鴛鴦從袁天下的臉色猜測出來的。
袁天下進得大門前的那一刻,鴛鴦便跟著柳盈盈和小環一路出門迎接去了。袁天下當然也在第一時間見到了小環,內心除了無比激動之外,眼神中似乎還閃過一絲小小的遺憾,眾人一時間也都未有察覺,卻獨獨除了小環,哪怕幾月未見,但那對於袁天下的熟悉她卻從未忘懷,她知道此時天哥的心裏一定還掛念著小姐袁馨,就像晌午之前那段時間自己對小姐的思念一樣,甚至更甚於自己。
此時的袁天下兩眼望來,走到了小環身前,小環恍惚間便被來人抱在懷中,他於是微微一笑,在她的耳邊輕輕道:“環兒,你受苦了!”
小環聞言白皙的俏臉之上似乎泛起了紅潤,雖說天色將晚,但此時並未完全黑下來,庭院裏也已經掌了燈,看上去臉色有些像火燒般的橙色似的。一時之間萬千言語卻是化作了溫柔的眼神,頓時覺得眼前像起了霧,抬頭望向自己朝思暮想男人俊逸下巴的時候似乎都看得不那麼真切,有了一絲朦朧之感。
柳盈盈此時並未催促緊緊相擁的二人,而是微笑的駐足等待,眼神中盡是容情蜜意。倒是盧毓身後的老者背著手兩眼望天,“咳咳”了兩聲,此時恰逢有兩隻雀兒從眾人頭上飛過,於是老者笑了笑,看似自言自語的說道:“好一對比翼雙飛的鳥兒,真是羨旁人,羨煞旁人也!”
袁天下聽在耳裏,正琢磨著有些不對味的時候,身後的盧毓竟然接口打趣道:“可不是,不過您老這股酸意卻是從何而來,該不會是羨慕它們在雲中飛吧!”
眾人其實都明白,先是老頭兒把袁天下和小環相擁比作頭頂飛翔而過的對鳥,然後盧毓更是話裏有話,一語三關,其一表示讚同老頭兒的話,其二表麵是在問老者羨慕的是不是鳥兒自由自在的飛翔,其實說的是反義,羨慕的並不是雙飛,而是比翼,其三表麵上是在問老者,其實算是代表在場一眾問的卻是袁天下和小環,可謂是匠心獨具正好又與老者所言前後呼應。此番言罷,眾人也都紛紛開懷大笑起來,袁天下倒沒甚害臊,老臉紅了一瞬便即回轉過來,反正如今臉皮也還算厚,於是嘿嘿一笑算是把此頁揭過了,隻是望向盧毓和老者的時候略略有些不善。倒是在他懷中的小環聽罷,臉兒由橙色又逐漸轉向了緋紅,似乎把小腦袋瓜在男人懷中埋得更深了。
這時候倒是柳盈盈適時的解了圍:“袁郎,咱們先進屋吃飯吧,飯菜早已準備多時了!”
老者似乎也在興頭,於是隨意嘟囔了一句:“可否管酒?”
柳盈盈翩然笑道:“酒肉管夠!”
隻聽得老人哈哈大笑:“那老夫就先替我家主人在此謝過了!”
柳盈盈又道:“老先生說哪裏話,盧公子是盧公子,您是您,我這酒呀特意是給您還有三斤兄弟準備的!”
“哦?”老人似乎麵上稍稍皺了皺眉頭,表情有些怪異。之前三斤在犬幫住店的時候,他便早有耳聞,如今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除了驚詫之餘,更多的似乎還有些興奮。他雖然是當今一品的武夫,已經屬於普通武者的頂尖兒那麼一撮兒,但是他卻知道一品武夫與入境高手之間的差距,不單單是一個境界之差,除了基礎過硬之外,還需要一些特定的機緣。而他如今已經大半輩子去了,卻已經連續十好幾年都在同一個境界上,再無半分精進,於武者而言,這便是最讓人難熬的地方。他甚至還知道並不是自己的實力不濟,而是並沒有適當的機緣發生,有些事也的確強求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