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東掏出手帕擦擦額角的汗,回身向四周望去。綿延的青雲山看不到盡頭。初夏時節,滿山鬆林把青雲山嚴嚴實實地遮蓋起來,一片蒼綠。
陽光下,白霧升騰飄逸。薄霧中山頂的青雲寺似有似無、似隱似現,如同一幅水墨丹青。放眼望去,山灣裏,晶瑩剔透的仙女湖,橢圓形的湖麵像是一隻閃光的眼睛,仰望蒼穹,顯得那樣深邃、神秘。湖邊的石凳上,幾對情侶相偎相依、柔情蜜意。
又爬了半個多小時。山門出現在眼前,紅牆綠瓦十分壯觀。門楣上寫著三個大字:“青雲寺”。兩側是沿山勢修築的護牆。跨進山門又是九九八十一級石階,好不容易攀上石階,許文東和李菲已是氣喘籲籲了。眼前矗立著一座石雕的牌坊,牌坊上方正中的匾額寫著:“開悟”,左麵的匾額寫著“萬古長空”,右麵的寫著“一朝風月”。
“要想開悟可真不容易!”許文東打開礦泉水喝了一口道。 “解脫一切欲望得以大徹大悟,不是常人之所能。”李菲道,“就連這寺裏的僧人也同樣如此。俗話說,‘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這個‘爭’字就有了凡俗的味道。” “高見!”許文東豎起了拇指。
今天不是節假日,但前來拜佛的人仍不少。雄偉的大殿兩邊鐫刻著一副對聯,上聯:座上佛祖,全是朽木汙泥,有何靈驗;下聯:堂中信士,不必焚香化錢,枉費精神。許文東不由啞然失笑,李菲轉頭疑惑的望著他,許文東指了指對聯。李菲道:“股票交易所大廳不是也寫著‘股市有風險,入市須謹慎’,又有幾人把這話放心上了。”
大殿裏青煙繚繞,佛祖釋迦牟尼高坐蓮台,俯瞰著腳下的芸芸眾生。執事僧人身披袈裟,手執一杆木杵站在供桌旁,臉上永遠是一副高深莫測的微笑。善男信女們隻需向供桌前的箱籠裏投5塊錢,便可從僧人手裏接過三柱高香,在燭台上點燃插進碩大的香爐便可朝拜,以求得佛祖的保佑。
李菲把點燃的高香插進香爐,雙膝跪倒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雙目微閉,嘴角翕動著默默祈禱,然後恭恭敬敬的一叩再叩三叩,前額實實在在地觸到地上,神情十分虔誠。
許文東不信佛,也不相信如此一拜就能獲得好運氣。回頭望望香火不絕的大殿,等候上香的人還真不少。來拜佛的大概抱著各種各樣的目的,想升官的,想發財的,想祛病的,想婚姻美滿的,說不定也有想報複私怨的。靠神聖的佛來達到自私的目的,佛會答應嗎?我們讓佛為難了。
李菲起身問道:“你不燒炷香?” 許文東搖搖頭, 李菲道:“為什麼?” 許文東說:“無事可求而已。” 李菲道:“你可以求佛祖保佑你生意興隆。” 許文東笑道說:“做建材生意,靠的是貨真價實,不是燒幾株香就能行的。”
李菲沉吟下道:“其實拜佛並不一定非要有事相求,拜佛是一種境界,一種靈魂淨化的境界。”許文東道:“追求這種境界不如出家,可又有幾人真舍得錢財名利、父母妻兒,你舍得?”李菲看著他,她已看不透眼前的人。
離“六一”兒童節還有半個多月,寧川縣試驗小學的孩子已經在為金海電視台即將舉辦的“六一”兒童節晚會在準備,學校領導找來了市文工團的演員幫忙排練。三年級一班教室裏,一個歌舞節目結束,負責彩排的市文工團副團長黃剛道:“OK!”看了下節目表,“下一位,文可可。”
可兒10歲了,人長高了不少。羊角辮變成了馬尾辮,白皙圓潤的臉,神采奕奕的大眼,黃剛眼睛馬上亮了起來。可兒向台下鞠了一躬,隨著伴奏唱起了《讓我們蕩起雙槳》。
一曲結束,可兒向台下鞠了一躬,轉身就要下來。黃剛手一擺,“停!文可可同學,為什麼不按我之前跟你說的介紹自己?”可兒望著他不說話。黃剛拿起筆記,說道:“跟我一起念,我叫文可可,小時候爸爸就去世了,媽媽也離開了我。我跟著叔叔一起生活,五歲那年,叔叔也去世了……”黃剛話未說完,可兒眼裏已有淚珠在打轉,“你是騙子,叔叔沒死,不許說叔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