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的生,破敗的居,敗壞的死。
一路行來,行天一隻是靜靜地跟著孫霸天,卻再也沒說過一句話,老實地走著自己該走的路。
看已不想再看,那陰暗後的毒打,毒打後的蠶食,蠶食後的不屑。
望亦不再相望,那破敗中的苟活,苟活中的殘喘,殘喘中的興奮。
想亦不甚需想,那冷漠下的死寂,死寂下的頹廢,頹廢下的屈服。
問此生亦何求?
問此作欲何為?
答:無知。
感傷卻不動作,就是偽善。
冷漠毫無動作,就是現實。
行天一默默地走在路上,筆直地朝著前方。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冷漠,越來越現實了。
對於此情景曾幾何時,他亦有過感傷,甚至有過衝動,但很快這份毫無覺悟的空虛就被舍棄了,因為他深切地明白無知什麼都改變不了,即使救得了一次又能怎樣,滿足自身虛偽情感的同時,是否能肩負下隨之而來的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呢?什麼都無法改變那又有何意義。他們既然認為這樣就好,那這樣就是最好,殘酷的現實不需要廉價的一次性英雄,這種簡單的道理他們最明白不過。
靜靜地,筆直地走過,不再回頭。
現實的恍惚間,行天一已是看到了前方隱約的建築群,但他卻沒絲毫興奮,因為一道刺眼的牆深深地吸住了他的雙眼。筆直望去,腳下的大道與牆接於一處大門,門旁兩鬼佇立於門旁。
行天一停下了腳步,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牆不高,或者說很矮,輕易便能翻過,堆積的石頭也沒經過任何打磨,棱角分明,空隙不斷,完全感受不到防禦的功能,而就是這麼座廢牆卻是極其刺眼,無形的壓迫從牆上延伸而出散發著拒絕。
孫霸天看到行天一直直地盯著矮牆,心中了然,便說:“這牆就是平民和貧民的分界線了,本來也就是一條普通的分割線,但不知何時就變成這樣了,刀哥第一次見到或許會比較新奇,過段時間就會習慣的。”話語的淡然似乎沒把麵前的怪異當回事。
行天一淡淡地應了聲,心中卻是震撼,他無法猜測這矮小的牆裏麵凝聚著多少的瘋狂與扭曲。
“這牆是為什麼這麼矮!”
“刀哥,這牆是分界的標誌,造得矮是為了讓貧民窟的家夥們容易進來!”
“進來?”行天一的眼光一寒,略帶諷刺道:“很會想啊!”
(好吧!你看吧,現在這牆把一個強者給拒之門外了,這是不是太搞笑了。)
孫霸天幹笑了幾聲,不敢搭話。
這刺目的矮牆是分界的標誌,也是龍門。隻不過這龍門不是躍上去就能成龍的,實力不濟者即使爬過去,下場也隻能淪為強者的嘴中食。至於實力強的,貧民窟裏怎可能會有,住在貧民窟就意味著吃不好,住不好,更是修煉不能,試問這樣的條件下他們如何成為強者。就算是絕世天才,不給他吃飯,不給他功法,他靠什麼變成絕世強者?
至於所謂的強者根本就不會淪落到貧民窟,早在第一道關卡的時候,就已經區別開來了。林海他們四個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劃分實力等級。行天一一直奇怪老四的氣息為什麼那麼曖昧,總是有種若有若無的感覺,當時也不覺得什麼,但現在想來,那家夥大概是因氣息特殊而被安排負責劃分實力。
所以從結論來看,貧民窟根本不可能有鬼能躍過這近在眼前,卻遙不可及的龍門。這隻是一個永遠都摸不到的希望!希望?不,才不是什麼希望,那是絕望,深淵般的絕望。
對於廢物們來說,這是希望,這是他們唯一成龍的希望。即使生活再怎麼破敗潦倒,自己再怎麼無力,他們都可以把這座希望占為心中的唯一,於是他們學會了忍耐,學會了掙紮,因為這是希望的試練。
對於不是廢物的家夥們來說,這就是一座戲台,茶餘飯後,用欣賞的目光看著一場場永無止境的絕望。那絕對是一種享受,更何況他們心中更是清楚,作為廢物的傻子們都在為自以為是在為希望而奮鬥。
而傻子們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不過是“龍”眼中的笑話。
矮牆前的悲,矮牆後的實,化作點點斑斕於心。
孫霸天恭敬地站在一邊,臉色卻是有點為難。
“什麼事情?”行天一撫平心緒淡淡道。
“刀哥,能否借令牌一用,小的,去打個招呼!”說著孫霸天指了指守門的兩鬼。
行天一點頭,解下令牌扔給孫霸天,心中卻是咋舌不已,這才過多久,已經到第三道關卡了,這是監獄還是什麼,看守也太過了吧!
孫霸天小心翼翼地接過令牌,入手的感覺卻跟自己的有點不同,好奇之下就看了眼,肩膀一顫,隨即便道:“刀哥,請稍等片刻!”說完就這麼捧著牌子小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