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雖不算這片大陸上最強盛的國家,卻也是幅員遼闊,疆土寬廣。從邊界通驛到京都安乩城,千山萬水,翻山越嶺,道道險走下來,用了足足兩個多月的時間。
沒有朱漆也沒有雕花的兩層大船在水上晃晃悠悠,白綢掛滿整條大船,遠遠望去給人一片肅穆的安靜。
淩意歡一身素白衣衫頭上隻一朵素白絹花坐在窗頭翻看著手裏的書本,直到漸漸能聽到岸上的歡聲笑語她才合上書,街市的打鐵聲,吆喝聲,甚至還有孩子啼哭的聲音貫耳而來,跟他們這一路的寡寂沉悶截然不同。
大船靠岸之後岸上迎接的官員也是肅穆一禮恭敬的等著船上的主人出來,一身白衣的丫頭梧桐望了一眼岸上那花紅柳綠的熱鬧世界切了一聲關上窗,對淩意歡道:“姐,他沒來。”
梧桐看向淩意歡那巴掌大的精致麵龐,不管是當初的五姐,還是現在的六姐皆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美人無雙,那羊脂玉般的挺鼻;含情婉轉的美目;不點自紅的櫻桃口,現在還隻是淨顏素衣,單隻這麼坐著便是一副美到極致的圖畫。
正是如此,梧桐為自家姐不平,下男兒那麼多,姐為何偏偏就選了他。
他沒來在淩意歡的意料之中,當初跟聖上要求讓他來迎自己入京也就是為了想試探一二他對這次賜婚的看法,如今當著全京都饒麵給她這個下馬威,她半點不覺得奇怪。
因為她想試的已然有了答案。
這時又一素白衣衫的少年郎翩然進屋,才將將十歲左右的年齡卻已能淡淡看出那眉宇間的軒昂之氣,他道:“姑姑,侯爺沒來,來迎我們入宮的是禮部的人。”
“清宇,你過來。”淩意歡伸出手去,少年拉住她的手站到她身旁,雖然是長輩跟晚輩的關係,可淩意歡也隻比淩清宇長八歲而已,然而,世事已不容他們年輕。
“清宇又長高了不少,看著半點不像才十二歲,反像個十五六的夥子了呢。隻是清宇,這安乩城我們是回來了,可你知道這將意味著什麼嗎?”
淩清宇愣了一下,抬頭看向淩意歡,淩意歡歎氣望著岸上那一片笑語歡聲,歌舞升平的花花世界,她道:“大哥的傷以後即便能大好隻怕也撐不起淩家了,而你將是淩家唯一的支撐,可懂。”
她雖然是第一次來到這大周都城,卻也知道這裏不是表麵上看著那麼風平浪靜,風花雪月,淩家全滅,僅剩的兩個男兒,大哥重傷生死難以言,淩清宇這個侄兒又從在邊境長大根本不諳世事。
而她……作為唯一清醒的人,即便隻是女兒身,也必須要在淩清宇能獨擋一麵之前不斷強大維護好淩家的一牽
“姑姑,我懂。”淩清宇鄭重地道,雖然已事過兩個多月他們仍在孝期,隻消看那到處通體的白色他便不能忘記淩家被全滅的那一,淩意歡敲暈他將他從戰場上拖下來,隻為給淩家留下一根獨苗,他恨過怨過悔過,最後剩下最多的便是對這個姑姑的感激。
她比任何人都清醒,也都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
“好。”淩意歡滿意的點零頭,“清宇從此再不是孩子了,不過你放心隻要有姑姑在一便定會護得淩家安好。”
“姑姑。”淩清宇眸色一深,又道,“侯爺沒有按照約定前來是不是不喜歡姑姑啊?”
梧桐冷哼一聲,道:“姐就不該選他的,難得恩浩蕩任你擇夫,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卻偏生……”
“確實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淩意歡卻是笑得意味不明,伸手抱過從外麵跑進來的一隻圓滾滾的雪白貓兒,任貓兒在自己懷裏磨蹭,她撫著貓毛看著那貓兒的眼睛冷笑,“白富美,你這算不算是姐姐在有靈。”
梧桐張了張嘴終究沒有什麼,五姐已是折在了那個男人手裏,她怎麼忍心再看這六姐也跟著折那人手裏,隻是淩意歡做事向來是有主張,決定的事斷不會更改。
白富美在她懷裏喵嗚了兩聲算是認可,她不再計較這事,反正如今回來了來日方長她有的是時間跟他慢慢磨,欠的,總歸要還嘛。
她抬頭看向淩清宇:“讓淩一著人抬著大哥下船,也不好讓禮部的人久等。”
一群素白衣衫的人緩緩魚貫出了大船,步輦行在前頭抬的正是淩家的大少爺淩意將軍!
百姓倒是聚集了不少,隻是不知他們是為淩家英靈還是為著看那護國侯的新未婚妻而來了。
大家自覺的讓出一條道,見禮部當官的眾人都跟著跪下行禮相迎自然百姓也跟著下跪,一行白衣行來頓時給熱鬧的京都添了兩分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