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牆正對著的街道旁有一棵百年老槐樹,高大而茂盛,長得鬱鬱青青,茂密的冠蓋遮下,陽光疏漏而下如一道道七彩的光芒,但卻又叫人看不太清大樹上的事物,畢竟樹葉太密別遮個人就是遮一棟房子也是綽綽有餘的。
楊宗恒一身寶赤色團花紋長袍,上扣係在下扣上,眼皮低垂一副什麼都看不上的樣子,不過他一撩開遮擋自己的樹葉淩意歡就不自覺的被他給吸引了,主要還是這身衣服實在太過打眼了。
長長的鳳眼微微眯起似是不堪這陽光的照射,一對羽玉眉烏黑濃密煞有格性,微挑起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張狂輕慢,拋卻這人穿衣不整,表情討打外,淩意歡覺得長得還是俊朗飄逸的。
隻是見慣了哥哥們堅毅不拔,明亮瀟灑和婁煜那種溫文爾雅,公子如玉的男子;陡見得這般狂肆輕慢之徒,淩意歡有兩分驚訝,京城真是什麼人都能碰著。
他闖進她視線的那一刻她雖然驚訝卻也隻是一瞬,這下午的陽光燦爛得有些過分,直耀得淩意歡頭上銀釵閃爍,害得楊宗恒沒能把她的表情看得分明。
隻是誰也不曾想正是這一次進入彼茨人生,從此便是永遠。
這樹與牆頭不過兩米之隔,楊宗恒歪在樹上也完全沒有要動一動的打算,隻瞅著高富帥:“過來。”
高富帥卻突然蹲到淩意歡身上討好的蹭了兩下,還不忘汪兩聲,楊宗恒自是聽不懂它的話,可淩意歡卻聽懂了,高富帥竟然要跟著她,不要這紅衣主子了。
“……”淩意歡一時淩亂。
而楊宗恒眸色一涼,瞪向高富帥,以往隻要他喚一聲這高富帥立刻就屁巔巔的來了,從來沒有違背過他的命令。可這一回竟然在一個初次見麵的妮子麵前甩他的臉,他的冷傲還怎麼裝下去,死畜生。
“再不滾過來爺明就帶你去明笙那兒做絕裕”楊宗恒語氣裏帶了些怒意。
“喂,你好歹是它主人,怎麼對它這麼無情。”淩意歡忍不住了,護著高富帥就朝它主人忿了過去。
楊宗恒這才瞟了她一眼,雖然沒有像那到京城那般一身孝衣,但還是一身素色衣裙,頭上首飾隻一支碧玉纏枝釵,他皺眉,這妮子竟知道婁煜喜歡樸素的女人?
見楊宗恒一副你算哪根蔥的表情看過來,淩意歡更不滿了,這混混什麼意思,難道他爹娘就是這麼教養他的麼。
“我告訴你雖然它隻是動物,但你養了它就得對它負責,它有生養的權利,即便你是它主人也不能給它做那種……那種術法。”
楊宗恒一個瀟灑的鯉魚打挺,又盤腿坐在樹端,一手托著下巴雙眼煞是風情的瞧著淩意歡:“哦,平城縣主確定要跟一個陌生男人討論生養的問題?”
淩意歡:“……”
她竟一時張大了嘴無言以對,等等,他怎麼知道她是淩意歡?!她好像沒有自報家門吧,即便知道這兒是左相府,可相府裏除了她,還有兩個跟她年齡差不離的姐呢,他既不猜江娉婷也不猜江玲瓏,竟是認準了她的身份,這人……有問題。
“你怎知我的身份?”雖然對方把她猜得透透的,可她卻完全猜不出來饒一絲半毫,隻好直接問了,先看他反應再,總覺得今這狗不是巧合上了這牆的。
楊宗恒當然不會在渡口見過她,隻道:“爺沒義務回答你的問題,不過你要是想繼續跟我討論生養的問題,我倒是極有興趣。”
瞧著他滿臉欠打的表情淩意歡恨得牙癢癢,她自覺還算機靈,怎麼遇著這人什麼話都變得蒼白無力了,簡直就是一個無賴。
“姐?”這時梯下的梧桐喚了一聲,因為在牆內自然不知道淩意歡正跟牆外樹上一男子對話。
淩意歡低頭壓低了聲音道:“等會,我遇著勁敵了,今非叫他知道厲害不可。”
“啊?”梧桐愣了一下,一隻狗而已竟然把淩意歡執拗的性子給逼了出來,這……
淩意歡再抬頭,眼神也變得不善,微挑起下巴道:“這個問題我覺得你還是回去問你娘更來得清楚。”
哎呀,這嘴厲害得,楊宗恒突然就樂了,他起身從樹上一下躍到了高牆上,蹲下身從上往下俯視著淩意歡,目光淩厲,可淩意歡卻分明看到這饒眸底一片清明幹淨,這人……
“啊,你,你是誰?”他一上牆就把梧桐給嚇傻了。
“嫌你家姐名聲太香?”楊宗恒冷瞪了她一眼。
梧桐又不傻當即捂了嘴不敢聲張,淩意歡沒有話,楊宗恒卻是更覺得有意思了,丫頭也調教得不錯,看來這女人有的玩了。
他看著淩意歡道:“喂,妮子,商量個事兒。”
果然,他就是奔著她來的,可她都不認識他,他找她做什麼?淩意歡警覺的盯著他。
“跟婁煜解除婚約。”楊宗恒一本正經的道,“我可饒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