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心製藥廠的改製方案，市裏已經批下來了。”
吳總的話音剛落，周主任帶頭鼓掌祝賀，馮暖秋和其他幾個項目組成員一臉的迷惑，也跟著鼓掌。
吳總舉起右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這個改製方案跟我們之前看到的方案出入較大。紅心製藥廠作價300萬，被副廠長程凱為首的幾個高管買走了。現在更名為冬寧市紅心味真藥業股份公司，程凱任董事長兼總經理，黃建光任副總經理、唐婉任副總經理兼財務總監。”
會議室頓時鴉雀無聲，這個結局太出乎意外了。馮暖秋突然明白了什麼，原來這隻是一場遊戲。在這場遊戲中，她隻不過是他們的一枚棋子。
原計劃9月份投入批量生產的清肝蛇液幹攏素，因原材料供應問題，直到10月中旬仍然沒有任務動靜，之前很多以清肝蛇液幹攏素上市為前提的各種預期自然成了泡影，扭虧為盈的方案隻能束之高閣，而且隨著項目組工作的深入，壞賬的數額越來越大，不要說三年前的應收賬款，就是當年的應收賬款，想回收的概率都非常小，原因是這幾年基礎藥的市場競爭很激烈，銷售人員為了追求業績，藥品都賣給一些小型的私人醫院、診所，幾十萬的藥品出庫，連合同沒簽的都有。年末的報表要是提足應收賬款壞賬準備，同時將盤虧的庫存商品計入損益，那紅心製藥廠的淨資產必為負數。
但紅心製藥廠的價值折成300萬，也太可笑了點。財務報表上的數字並不能體同紅心製藥廠的實際價值，因為那些藥品生產許可證、專利、醫藥生產核心技術等無形資產沒有評估計入會計報表，還有廠房、藥廠自己的加油站、貨運站、以及生產設備，都是曆史計價法，如果按現在的市場價評估，那得翻多少倍呢？既然要將國有企業改製成股份有限公司，而且還變成民營企業，那這些資產至少要重新評估一下吧？怎麼算都不止區區300萬元？
當初藥廠自己的評估價是2—3個億，如今卻賣了個白菜價，這份資產評估報告到底是誰出的？藥廠被賣了，馮暖秋帶領的項目組卻全然不知，她這個掛職的財務總監真的是被掛了，最不可思議的是，她常接觸的人也算是藥廠的核心人物，如楊廠長、程副廠長、黃副廠長、唐科長……他們個個對她守口如瓶。
馮暖秋唯一感到蹊蹺的是，剛進駐藥廠時，大家都稱她為滅絕師太，生怕她掘地三尺，擠幹收入成本的水分，財務報表太難看。而國慶後，她已經感覺到公司及藥廠的管理層突然非常欣賞她的務實工作作風，也不再強調扭虧為盈的宏偉目標。5000多萬的應收賬款，程副廠長大筆一揮，列為壞賬，盤虧的庫存藥品和材料也不再追究，列為營業外支出。僅這兩項，今年的虧損新增6000多萬，而寄以厚望的清肝蛇液幹攏素，雷聲大雨點小，扭虧為盈的目標已經可望不可及。這樣的報表拿出來，在外人來看，藥廠自然分文不值。
果不其然，吳總在大夥的唏噓聲中又發話了：“之前的委托人是紅心製藥廠，鑒於我們公司項目組卓越的工作，在50萬的改製服務費用的基礎上，又加了50萬資產評估費，公司已決定拿出20%獎勵給項目組。”
周主任再次帶頭鼓掌表示慶祝，這次，其他人沒有跟風，吳總的熱臉貼了個冷屁股，他似乎早有心理準備，若無其事繼續說道：“冬寧市紅心味真藥業股份公司程凱董事長對我公司的服務相當滿意，決定繼續委托我們公司引資注入，目前，萬利米拉集團對改製後的冬寧市紅心味真藥業股份公司非常感興趣，我和李副已經開始跟他們進行積極的接洽和溝通。程董事長有交待，賬務的處理以他公司的為主，新老企業的債權債務的銜接事項，明天起將在冬寧日報進行公示。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招商引資……”
馮暖秋感到自己被卷入洶湧的漩渦，她想呐喊、想掙脫，她突然想起了楊金學讓她退出的那個建議。對，新組建的公司怎麼沒有楊金學的名字？她拿起手機，她要問問他，這到底怎麼回事。“晚上6點半，帝豪飯店666包間，請你吃飯，不許沒空。楊金學恭候。”看了短信，馮暖秋打消了電話興師問罪的念頭。她隨即給他回複：“好，不見不散！”
紅心製藥廠改製通報會於下午3點半就結束了，馮暖秋知道，很多疑惑和不解，隻能從楊金學那裏尋找答案了，索性不再多問，回辦公室發呆。看看時間還早，馮暖秋想起之前雷亞楓的水煮三國的郵件，有一種要抬杠的衝動，頓時來勁，打開電腦，給雷亞楓回了郵件。
亞楓姐：
看了你的郵件，我由心地笑了，怪不得我們一聊如故，原來都是走火入魔的主。
我不僅喜歡《三國演義》，《孔子》、《老子》、《莊子》都喜歡，最喜歡的就是《莊子》了，《莊子》闡述的人生態度，我很認可。不管遇到什麼難題，在這裏似乎都可以找到答案，每次操盤失誤時，我都會借此檢討一下。受你啟發，寫了篇《莊子》之操盤心得，供你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