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馮暖秋仍上氣接不下氣，本能地跟楊金學打了個招呼。
“前邊有長凳，我扶你過去休息一會兒。”楊金學說著，不容她多想，便拎著她胳膊往前走。
“我看到群裏的消息，才知道你生病了，正準備晚上去看你呢。你也太拚了吧？剛出院就對自己發狠了，欲速則不達，知道嗎？”楊金學憐愛的口氣略帶責備。
“跑步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沒想到生一場病變成了廢物。”馮暖秋坐下來後，氣息終於平穩了些。
“對了，楊總，您怎麼會在這裏？”馮暖秋很自然地側過身，盡量看著他臉部的表情說話，楊金學說話的聲音向來較輕，她感覺聽起來特別費勁。
楊金學似乎意識到她的不便，便站起來，靠在河邊的圍欄上，正麵對著她，然後才回答說：“天氣好的話，如果沒有特別急的事，那我基本上都是走路去上班。”
“嗯，這樣挺好的，一舉兩得，不對，今天不是周六嗎？”
“自己做事情，哪有工作日和節假日之分？今天店鋪新年第一天開張，我得過去看看。”
“哦，那您趕緊去吧。”
“暖秋，你現在這種身體狀況，應該選擇靜養，而不是長跑。你那工作性質，做起項目就沒日沒夜，以後你肯定是吃不消的。我有個不求之請，到我公司來吧，職務你隨便挑，工資你自己開，我都答應。”
馮暖秋噗嗤地笑了，說道：“楊總，你直接給我送錢得了。”
“我是商人，在商言商，哪有不勞而獲的報酬。”
“我除了會看幾張財務報表，別的啥都不會。”
“投資達人，滅絕師太可不是徒有虛名的，你的才華，我心裏清楚著呢。”
“估計之前我得罪他們了，他們給我取個外號，拿我取樂呢。”
“會看報表的人比比皆是，但能從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裏聞到商業氣息的人鳳毛麟角，你就是其中的一位，聘你為財務總監，如何？”
“楊總，您就那麼個店麵，哪裏需要設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職位。”
“哦，原來是嫌我廟小，怕屈才啊。那天請你喝茶的地方隻是我的一個門店，我公司的總部在——”楊金學突然賣起了關子。
“楊總，我現是一個殘疾人，人家躲我都來不及，您還向我伸橄欖枝。我公司最近也沒什麼業務，日常工作基本是內務處理，所以，吳總給我批了四個月的病假，看看耳朵恢複情況再說。”
“這樣也好，記住，我公司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我陪你走走吧，然後再送你回家。”
“您忙去吧，我在這坐會兒，等下再慢慢走回去，也算是鍛煉了。”
楊金學沒有勉強，又特別叮囑了病後恢複注意事項，才離她而去。
馮暖秋感到非常沮喪，情緒低落到冰點，她恨死這兩隻不爭氣的耳朵，不爭氣的身子，她呆坐在長椅上，看著步道上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行人，心中無限地惆悵。
她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司馬遷《史記》的片段：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當年的司馬遷估計也是像她現在這樣無聊或無奈地坐著，然後有感而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