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淩風都在猜測這個貴人是誰,但是想來想去他都沒個眉目,索性也就不想了,而是四下打量了起來,這是一輛十分普通的馬車,甚至沒有淩風平時坐的高級,幹硬的板凳以及粗糙的車廂,四處還彌漫著一種木頭的味道,車廂更是十分窄小,勉強對著放了兩條長凳,坐四個人已經很擠很擠了。
“到了。"馬車停了下來,有人敲了敲車廂門,李敢微笑著示意淩風先請,隨後車廂門從後麵打開,淩風跳了出來,趁著寬敞趕緊舒展了一下筋骨,“不好意思,讓你跟著我受委屈了。”李敢隨後就跳了下來,看到淩風的樣子,頓時明白他在這樣的馬車裏隻怕憋壞了。
“殿下說笑了,哪有什麼委屈。”淩風趕緊擺了擺手,然後看向了四周,這是一處十分僻靜的所在,周圍高大的樹木將視線完全遮蓋,因為天色已暗,淩風甚至判斷不出這是哪一層。
“請。”李敢很有禮貌的伸了伸手,淩風還了個禮,兩人一齊向著幾步外的小院走了去,院子門口立著兩個穿著隨便的家丁,雖然手裏提著掃帚什麼的,但看臉上的神情卻是職業化的警惕,一看就知道是常年擔當護衛工作的。
黃土砌就的泥牆十分低矮,牆頭上倒插著一些瓷器碎片,破爛粗舊的木門一推就吱呀作響,而隨著門響驟然而起的狗吠,更使得眼前的這個小院與無數拉雅帝國的農家小院相重疊,帝都裏有這樣的地方麼?淩風滿心的疑惑。
“堂屋。”李敢指了指前方,邁步走在了前頭,淩風看了看寒酸的院子,總共就左中右三間房子,堂屋自然是正中的房間,堂屋的門大開著,昏暗的燭光透到了門外,淩風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張桌子,“請進。”李敢將淩風讓進了屋子,屋子裏的擺設十分簡單,一張方桌,四個板凳,外加靠在牆頭的正桌,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吱呀”一聲,淩風回頭一看,堂屋的門竟然是被關了起來,而李敢並沒有跟進來,“殿下?”淩風湊到門前問道,門外無人回答,而屋內卻是有人做聲:“是朕讓他請你來的。”
“朕?”淩風猛然一震,堂屋的拐角有一扇裏門,通的是隔間的臥房,破舊的門簾被掀了開來,一個穿著麻衣步褲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見過皇帝陛下。”淩風急忙行禮,心頭狂震不已,李敢把自己引到這個地方見的貴人,竟然是當朝皇帝,李宗光。而此時李宗光的打扮也十分怪異,他穿的這身衣服,跟他的身份根本不相配,而奇怪的是,衣服穿在他身上又是那麼的合身。
“坐吧,不用拘謹。”李宗光擺了擺手,淩風卻是沒將屁股落下去,說是不用拘謹,在這樣的房間裏單獨會見如此打扮的皇帝,不拘謹才怪。
“一別十六年了。”李宗光並沒有強求,而是自己坐了下來,看了淩風幾眼後一聲長歎,淩風完全接不上話來,他感覺得到皇帝身上的那種滄桑感,這十六年的感歎也是夾雜了許多的情緒,隻是淩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在自己麵前感歎,而且這十六年,跟自己的年齡是這麼接近。
“你母親還好麼?”接下來的問題就讓淩風更加迷惑了,他的記憶中花雨蝶可是從來沒有離開多隆郡的,怎麼皇帝陛下表現的跟自己母親很熟的樣子。
“應該會好吧,有霸天照顧她。”皇帝再次歎了一口氣,然後淩風就有些抓狂了,他一句話都接不上來,而且李宗光的話包含了很多東西,但偏偏他都不知道,所以顯得有些詭異。
先是感歎十六年,然後再問母親好,淩風不是沒有想象力,淩蕾的那些話語瞬間飄出了他的腦海,淩風心頭頓時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李宗光,難不成,難不成淩蕾說的都是真的?
皇帝陛下從來沒有人敢直視,淩風也是一樣,雖然他之前就見過李宗光,但是他並沒有細心的打量過,如今湊近了一看,他的手指就微微的顫抖了起來,這眉眼,這唇角,怎麼看都跟自己有些相似。
“怎麼,見了舅舅就這幅表情?”李總管突然咧嘴一笑,看向了神情巨變的淩風,所有的猜測都在李宗光的這句話裏徹底被打翻了,不知怎麼的,本應該震驚的淩風反而鬆了口氣。
隻要不是私生子就好,淩風心裏默默念了一句,“舅舅?”接著他疑惑的看向了李宗光,“看來你母親什麼都沒告訴你。”親人相見本應該是高興地,但李宗光的笑容總是停留很短的時間,看著淩風他就像是看到了多少年的心酸一般,眨眼的功夫情緒就又低落了。
“你的母親本不叫花雨蝶,這是她後來自己改的名字,她叫李仙兒,是我唯一的妹妹。”皇帝陛下對自己的稱呼從朕變成了我,對話也就是尋常家庭親戚間的對話了,陡然間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母親是長公主?”淩風十分震驚的看向了李宗光,李仙兒這個名字他隻是從古鈺的口中聽說過,後來淩風翻過一些典籍,卻隻是找到一些隻言片語,唯一的記載就是長公主李仙兒病卒,至於她的生平則沒有任何的筆墨著寫,後來淩風也就再沒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