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天道宮就像是隱蔽在黑霧當中的龐然大物一般,遠遠望去,那敞開的宮門就像是一張血盆大口,玉麒麟腳步匆匆的跟在一個灰衣男子的身後,眉頭緊緊的縮著,好像有什麼心事。
“盲仆,父親到底有什麼緊要的事情,要在這個關頭叫我回來?”眼看著已經到了宮門口,玉麒麟突然心裏一動,開口問道,走在前麵的灰衣男子微低著頭,要不是玉麒麟叫出他的身份,真的很難想象這個健步如飛的中年人竟然是一個瞎子,緊閉著雙眼的灰衣男子腳步緩緩一停,沉默了幾秒鍾之後,沙啞著嗓子回道:“老爺大概是不想讓少爺管這件事情吧。”
玉麒麟臉色猛然一變,沉吟了幾秒鍾到:“那我心裏有數了。”站在前麵的灰衣男子點了點頭,重新邁動了腳步,兩人就像是走進了血盆大口的兩隻小白兔一般,在夜色中緩緩的消失在了散發著藍色霧靄的宮門當中。
“祖師見過我家少爺,這從何說起?”夜無殤坐直了身子,開口問道,福伯捋了捋胡須,那在燭光映照下的雙眼閃閃發光,輕歎了一聲,老人回憶道:“那是十六年前,我應一位故友的請求,前去擊殺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
夜無殤心裏一震,原來十六年前福伯跟淩風的見麵竟然是要殺了他,但為什麼十六年後又要救他,滿麵的狐疑看過去,老人卻似乎已經完全陷入到了回憶當中,那滿是滄桑的臉上隻有唏噓,“我活了三百多年,看慣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死亡對於我來說隻不過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但是我從來沒見過,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居然引得那麼多人出手。”
“除了祖師,還有別人?”夜無殤低聲問道,福伯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一抽,竟然噙著一絲冷笑,“三神兩聖一子七賢,整個修行界的高手都來全了,老朽也算是有見識的人了,但是這麼大的陣仗,卻還是頭一次。”夜無殤跟著嘴角就是一抽抽,這三神兩聖一子七賢,其中不僅包括了如今修行界第一人玉天道,其他任何一個單獨拿出來都是獨擋一方的人物,而且他們各個都跟玉天道齊名,所不同的是,這些人大多都是隱世不出的,所以隻有修行界中的人才知曉他們的名聲。
“這麼大的事情,為何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夜無殤微蹙著眉頭,低聲問道,雖然十六年前他已經叛出了天道宗,但那時候的他並沒有真正的離開修行界,按理說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一丁點都不知道。
“如果是好事,你自然能聽說,如果是壞事,你又豈能知道一分一毫?”福伯斜了斜眼睛,夜無殤幹咳了一聲,心裏就像是跑馬一般,齊聚修行界所有高手,幹的竟然是壞事?臉色訕訕的看了福伯一眼,夜無殤不由低聲的問道:“祖師既然提及三神,那麼玉神必然參與其中了,現如今祖師將其中秘辛說出,玉神會不會?”
“我已行將就木,他又奈我何?”福伯冷笑了一聲,夜無殤臉色一僵,他剛才就覺得奇怪,福伯進行完星辰護體之後全身的生命氣息都已經散了,按理說早就死了,但是他現在臉色紅潤,好像枯木逢春一般,很明顯是用了什麼異術,現在照他的話,夜無殤已經能夠確定,福伯用的是占星術中的斷星續命,這種法子隻能延緩死的時間,短則幾個時辰,長則幾天,時效一到,必死無疑。
“祖師,你這又是何苦?”夜無殤身形一震,臉上泛起了悲涼的神色,正如福伯之前所說的,他已經活了幾百年,這世間除了鬥神之外,就隻有占星師能夠不斷的延續生命,如果不是將星辰護體給了淩風,那麼他大可一直將自己的生命延續下去,以他的星辰之力,再活個百八十年也不算什麼難事,但是現在,他積累了一生的星辰之力都耗費在了淩風身上。
“老朽欠他的遠比這要多得多,他不僅是天體,他還是未來的天之柱,隻有他活著,占星派才有複興的希望,也隻有他活著,才能將那些所謂的神趕出這片大陸。”福伯臉色紅潤,眼中精光閃爍,看得夜無殤幾乎不能直視,而他最後那句,將神趕出大陸,就像是一記重錘敲在了夜無殤的胸口之上。
“在這大陸之上,不論是我,還是你,亦或是萬萬千千的普通人,對於那些神來說不過是能量源泉而已,說得直白點,我們跟雞鴨魚肉沒有任何的區別,修行界高手齊聚隻是為了殺一個孩子,遍布大陸的占星塔一夜之間盡數倒塌,這都是天意,隻是為了消滅我們這些變數,這些能夠動搖天,能夠尋回自由的變數。”福伯語氣激動,但是聽在夜無殤的耳朵裏卻猶如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