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掀開簾子。
眼前哪裏還有那滿身滿臉是血的男子和那抱著男子跳崖的女子…
帷幔暗影間,祁瑾身著白色中衣手握書籍,端坐在案桌後。
淺褐色琉璃眸中滿是不悅,方才那一聲“阿寧”擾了他。
祁瑾正要發怒,那張淚跡斑斑的小臉令他怔住了。
不耐地對小茶擺手,祁瑾將書籍捧起,細細研讀著。
小茶呆滯在原地,剛才那是幻覺嗎?
為什麼她會看見那樣的幻覺?
為什麼她會如此悲愴地喊出“阿寧”這個名字?
“阿寧”是誰?
是她神經錯亂出現了幻覺…還是,撞邪了?
驚魂未定地看向祁瑾,他正沉浸在書海中,周遭靜謐一片,仿佛隻有小茶自己。
小茶原本驚慌的心竟慢慢安定了下來。
算了,小茶說服自己不必過於恐慌,連穿越這樣的事情她都能碰上,已經夠邪門了,還怕什麼…
祁瑾一手握書本一手握毛筆,時而搖頭,時而恍然大悟在書上注解著什麼,看他這樣入迷,估計一時之間不會從書中回過神來。
小茶移步到桌邊,坐在暗紅色的圓凳上。
指尖輕探,伸手進桌上擺放的點心盤子裏,撚起一塊黃色的糕點,一邊往嘴裏塞著,一邊欣賞著挑燈夜讀的美男子。
這糕點倒是美味可口,小茶吃完手中的糕點,又撚起一塊…
……
……
夜已深,祁瑾看完兵書最後一行字,這才意猶未盡地放下手中的書籍。
他看向伏睡在桌上的白衣女子。
祁瑾看書時最忌諱聲響,方才正是看得沉迷時,書中陣法躍然紙上,卻被一名女子悲呼“阿寧”生生擾斷了思路。
祁瑾不悅地皺起眉頭看向來人,是她,蒼耳。
梳洗過後的蒼耳令祁瑾眼前一亮,隻是,打斷了祁瑾看書,她罪該萬死…
不經意間,對上她那張布滿淚痕的臉,她那雙眸子裏的哀涼,竟硬生生讓祁瑾欲要拔劍的手不忍地改為對她擺手示意她退下。
以往前來侍寢的姬妾,但凡有那不識相的,擾了祁瑾,被砍殺者不計其數。
今日倒是令祁瑾也分不清自己為何如此反常。
站立於桌前,看著熟睡的蒼耳,她的嘴角沾有些許糕點殘屑,祁瑾平日喜潔,若是尋常女子如此不修邊幅,早敗了祁瑾的興致。
此時看著蒼耳嘴角那一小塊黃色的碎屑,祁瑾竟鬼使神差伸出食指,輕輕將她唇邊的碎屑掃了去。
蒼耳雖是睡著了卻並不安穩,她那一對不加修飾的黛眉,正輕輕蹙起。
祁瑾心生不忍,輕緩地將蒼耳扶靠在自己肩頭上,抱起熟睡的蒼耳往內間走去。
祁瑾將蒼耳安置於床榻上,她宛若孩童般的睡顏令祁瑾不忍心將她喚醒。
注視她片刻,揚指,輕緩地在她臉上描繪著,從她的眉,她的眼,順著她的鼻尖,來到了她粉潤瑩嫩的唇瓣…
方才替她揩去糕點碎屑時,手指無意間的輕觸已是柔軟得令祁瑾心馳神往,如今細細描繪著,祁瑾竟是不舍采擷。
彷佛隻需這般看著她安詳寧和的睡顏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