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將錢袋子交給小草娘，這些銀兩應該夠小草家一段時間的開銷。
“嬸，我去大戶人家幹活，以後天天有飽飯吃，這些銀子你拿著，給樹根做幾身新衣裳，明天開始，讓樹根跟著吳師傅去酒館幫工，以後日子慢慢就寬鬆了。”
怕小草娘擔心，小茶撒了個謊。
離開小草家時，小草娘拉著小草弟弟，哭喊著“活菩薩”，追到門口。
“嬸，別送了…”
小茶去了小草墳頭，添了一捧新土後，摸著墳前新立的木牌，輕聲喃喃，“小草，姐姐替你安頓了家裏人，你可以安息了…”
……
……
祁瑾從夢中驚醒。
記不清是第幾回，近來，他時常做同一個夢。
夢中一紅衣女子，從崖邊一躍而下…
那名女子究竟是何人？為何一再入夢？
心頭慌亂，祁瑾起身下地，出了觀瀾苑。
“無需驚擾側妃，本王稍後便離開。”
背手站立在端雲閣外，祁瑾心中越發空泛。
他似是極愛蒼耳，半個月前，更是將蒼耳冊立為攝政王側妃。
為何僅是側妃而非正妃…
祁瑾亦不知為何…
蒼耳不依，同他慪氣，他便輕聲細語安撫，“祁皇祖訓，正妃須是王室宗親。”
然，莫說蒼耳並非王室中人，即便蒼耳曾是卓昌寵妾，若祁瑾執意立妃，朝野上下，又有何人膽敢勸阻…
大婚當夜，他未敢喝得酩酊。
生怕冷落美嬌娘，三杯酒下肚，便潛回端雲閣。
摒退左右，燭火映照之下，他朝著坐在床邊的紅衣女子靠近。
將她覆麵的大紅色蓋頭揭開，祁瑾被眼前所見驚得死死抓住蓋頭一角。
“瑾？”
蒼耳嬌媚的聲音將他叫醒。
定睛再看，蓋頭底下，確是蒼耳絕美的容顏。
他許是喝醉了，方才竟將如此美豔的麵孔看做另一張看不清眉眼，隻餘額間一抹赤砂紅的陌生臉孔…
“瑾…”回過神時，他正細細撫著蒼耳額間…
“你身子嬌弱，早些歇息，本王還有些事要處理。”
顧不得對飲合巹酒，那抹赤砂紅將他心緒擾得紛亂。
一夜無眠，自此，那名紅衣女子便夜夜入他夢中，每逢驚醒，必是如此時這般，心頭不安，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即便是他視為摯愛之人，亦無法消除他心頭莫名恐慌…
輕聲歎息，祁瑾原路折返。
路經沁竹苑，卻見苑內燈火通明，說不清心頭為何欣喜，他舉步，鬼使神差進了月洞門…
進了苑內，卻是五月，正指揮著幾名婢女打掃清理著。
“屬下該死，擾了主子。”
一見祁瑾，五月便急忙跪地。
沁竹苑與觀瀾苑僅有一牆之隔，習武之人耳力本較常人敏銳，定是她半夜清掃屋子，聲響過大，擾了主子清夢…
祁瑾卻不作聲，揮袖將五月赦免，徑自推開一旁房門。
許久無人居住，屋內潮氣撲麵而來。
靠牆而立的博古架上，淨是稀奇玩意。
祁瑾取下一枚圓形人麵擺件時，手中力道一緊，竟將那笑臉捏碎，驚愕不已，他看著腳邊掉落的碎片…
“稟主子，這是不倒翁，”見自家主子對著地上碎片出神，五月解釋道，“小茶姐…白姑娘用雞蛋殼畫出來的。”
茶色眸子淡淡睨向五月，祁瑾走近窗邊，翻開桌上那本用針線裝訂成冊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