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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光亮的誇張笑聲惹來了他父親的目光。
朱副局長一臉嚴肅地走過來，生氣地說道：“亮亮，你這麼大了，怎麼又欺負哥哥？這塗的哥哥一身，怎麼辦？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啊。”
朱光亮絲毫不懼，仍笑得東倒西歪的。
朱副局長皺起眉頭，擰著他的耳朵：“跟你說話聽見沒有？跟哥哥道歉！”
朱光亮不笑了，突然扯著嗓子幹號了幾聲。
朱副局長敲一下他的後腦勺：“這麼大了還假哭，丟不丟人？啊，丟不丟人？”
朱光亮繼續幹叫著，立即從化妝間走出來一個中年女人，她臉上正敷麵膜，看不出五官。
見兒子被打，她立即尖叫著說道：“兒子還這麼小，有什麼錯你給他好好說不就完了嗎？幹嘛就動手打！鄉下人這毛病就改不了！”
朱副局長生氣地說道：“還小！都十八歲了，還整天欺負他哥哥！”
“哪裏十八歲！這是虛歲好不啦！再說哪有欺負了，小孩子家，玩一下子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鄉下都是這種規矩了嗎？不興玩了嗎？”女人聲音又大，說得又快。
“你別老是開口鄉下人，閉口鄉下人！你不怕傷人自尊心嗎？”朱副局長搖頭說道。
和女人相比，他的氣勢明顯弱一些。女人第一次說鄉下人的時候，他並沒有分辯，但第二次是在說他過世姐姐遺留的孩子，他必須護著一點。
“怎麼不能說了？不說就不是了嗎？真是好笑！還有，你不要整天讓兒子哥哥、哥哥的叫，他是我生的嗎？”女人的字典裏，大概沒有屈服兩個字吧。
“你這個女人……”朱副院長急了，抬起手來，作勢要打她。
“你打啊！你打啊！你有本事打死我好了……哇，我的媽啊，我瞎眼了，硬要嫁這麼個人，後悔不該聽你的話啊……”女人一邊強勢的把臉伸過去，說著說著，就“傷心”大哭起來。
朱光亮立即跑過去，護著他媽說道：“媽，有我在，你別怕！爸，你怎麼可以動手打老媽！她是我媽啊！你的心怎麼這麼狠！”
朱副院長看看自己抬著的手，這不還沒動嗎？這一大一小都是怎麼了！
秦醫生像個木樁子似的站了半天，看著眼前的鬧劇，渾身都是臭榴蓮蛋糕的味道。
他隻得說話了：“舅舅，舅媽，你們別為了我吵架，表弟跟我鬧著玩呢！沒事的，哪用得著道歉！那我……現在去洗洗……”
才走到走廊，就聽到舅舅小聲指責他的老婆：“你看看你……”
舅媽抬起聲音說道：“看我怎麼？看我怎麼？好了好了，我知道，他才是你親兒子，我和兒子是外人，明天我們就走，把位子騰出來給他，好不好？”
朱光亮護著他的母親：“媽，你說什麼呢？這裏明明是我們的家，我們去哪裏？”
秦醫生搖搖頭，在心裏歎口氣，走進了浴室。
進口的不鏽鋼淋浴噴頭對著他狠狠地淋著。他想到了小時候，其實已經沒有多少印象了，但也許那時候才是幸福的吧？
雖然吃不飽穿不暖，沒錢上學，被人嘲笑，但起碼自己的父母是護著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