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勇看著有些眼熟，把車再往前開點，看清了，原來是劉三民家的孩子。劉三民平時看起來有些憨憨的，孩子也有些木。
這麼冷的天，孩子卻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河邊，涼風就這麼吹著，想想都覺得冷。
範勇把車窗搖下來，在車裏叫道：“牛娃，快回家去吧，這裏多冷！”
牛娃聽到叫聲，扭回了頭看看，也不知道看到車裏的人沒有，反正也很快把頭扭了回去，繼續對著河發呆。
這孩子！
範勇喊了幾聲，他也不動一下。正怕他掉河裏了，想下去拉他上來時，那孩子卻一溜煙的跑了。
卻不是跑向村子的方向，而是跑到地裏去的樣子。
這個時間了，難道他爸爸還在地裏？範勇也不管了，自己開車回去。
回到家，老媽還在做飯，老爸在翻翻帳本，看看今年還有哪些帳沒有收回來的。要過年了，該去要就要抓緊了。
見範勇回來，他連忙停下了手裏的活兒。兒子回來了才是大事中的大事，他雖然不像老媽那麼愛說話，但也是將兒子放在首位的。
範勇跟老爸閑聊，就說到剛才的那個孩子，這麼冷的天，怎麼還往地裏跑。
老爸皺著眉頭說了一句：“劉三民死了，就一個孩子，還不是像沒有人要的一樣，天天東跑西跑的。”
範勇嚇得站了起來：“死了？為什麼？”
他太吃驚了，劉三民才比自己大多少歲？壯得跟牛一樣的漢子，怎麼死了？
劉三民前些年討了個外地的老婆，生了孩子後，不知怎麼的，就跑回娘家去了，剩下父子倆在村裏過日子。
這麼些年下來，拉扯著孩子也挺不容易。
但劉三民憨歸憨，倒還有一門手藝，在鎮子上弄了個修摩托車的門麵，賺兩父子的生活費，跟孩子的學費倒是不成問題。
可好好的，怎麼就死了呢？
老爸說道：“那天去山裏給他老娘修葺墳頭，不知怎麼的就掉下去了，村裏人說，他媽把他拉走了。”
“這不是胡說八道嗎？哪來的鬼魂之說！”範勇依舊很震驚，根本不願意相信。
劉三民死了，那他的孩子怎麼辦？怪不得剛才看牛娃的樣子，就覺得挺可憐的，這孩子是沒有家了。
光剩下一個孩子怎麼辦？範勇不敢想。才十一二歲的小子，天天靠什麼活著？
“村裏人看他可憐，也都很照顧他，吃是缺不了他的，哪家裏都可以多做一碗喊他來吃。可這孩子也養不熟，一吃完就跑，誰說都不聽，這麼下去遲早要壞事。”父親說道，音調很緩慢，但語調之中很是憐憫。
範勇想起剛才叫他的樣子，還真是越叫越跑。他還以為那小子去地裏接他爸。
地裏都沒有人，他往那邊跑幹什麼？
想想還真是於心不忍，畢竟才這麼點大的孩子。這麼流浪下去也不是個事啊！
“反正沒什麼事情，你既然看到他了，就讓他來家裏吃晚飯吧？”父親說道。
範勇答應了一聲，就往外跑去。
木子也跟著他去。
牛娃也並沒有跑遠，在樹後麵躲著而已，聽到範勇叫了他好幾聲，又聽是喊自己去吃飯的，也就躲躲閃閃的出來了。
看他渾身衣服髒兮兮的，範勇說道：“走，去我家，一會兒拿洗衣機給你洗洗。”
牛娃也不說話，一邊跟著走，一邊拿眼睛看他。
看他衣服髒，臉髒，一雙眼睛卻是又黑又亮，透著精明。
牛娃跟著範勇一家吃了飯，也不愛說話，就是低頭往嘴裏扒拉米飯而已。範勇的老媽倒是一個勁的給他夾菜。
快過年了，家裏多的是臘肉臘魚，大塊的肉片泛著油沫兒，燉得酥爛，牛娃一邊咽口水，一邊大口吃著，看來他真是餓了。
這時外麵急匆匆跑進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剛進來人都沒看清，就一邊喘著說道：“範爺爺，我爸爸讓勇叔叔去我家吃飯。”
一年沒回來，村長家的那個孩子都長這麼大了，範勇一時沒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