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沈鵬這個神色,市局隊長猛然省悟——上當了!
在他說找人來的時候,就應該低聲下氣起來。怎麼能直接這麼抬杠呢?
眼看他們敢不由分說就直接砸廠子,那不是有倚仗是什麼?
等等,他剛剛在電話裏找“季叔叔”,誰是姓季的?
腦子這會兒飛速運轉,想想,再想想——糟了,省裏有個秘書長不就是姓季的嗎?我的天,一個電話直接打到了省裏啊!
市局隊長額頭冒起了冷汗,今天怎麼這麼不冷靜?直接就被眼前這人把火給撩起來了呢?
怎麼辦?還真的等他的“季叔叔”來嗎?
他立即把臉硬憋了個笑臉出來,說道:“都是自己人,用不著這樣。我們辦案,誰說不辦了?我這就辦,好吧?”
“晚了!這會兒就別動了!什麼自己人,我跟你什麼自己人?”沈鵬站了起來,厲喝一聲。
濃眉大眼裏無限凜冽的氣勢,把市局隊長鎮了一下。
他剛剛看了沈鵬給他的證件,級別跟他差不多,本來是沒有資格吼他的。可他背後不還有一個什麼“季叔叔”嗎?
若按平時的脾氣,他哪有挨別人吼的份?別人吼,他早就直接動手了,市支隊長能是吃素的?
可是不行,剛剛就因為脾氣的原因吃了虧,這時候要忍。忍!
他強笑道:“別!兄弟別見外!那個……我們是市局的,這案子我們能辦!就不用再勞煩省裏的人了。”
“現在能辦了?早幹嘛去了?這會兒你就歇著吧!”沈鵬可不理他的嬉皮笑臉。
好一通吼,市局隊長汗如雨下,其身後的人也不敢再說一句。
馬老板更是被嚇得麵如死灰,再也沒有絲毫霸氣。那一臉的橫肉在他臉上更是顯得可笑。
現場好幾百人的陣勢,愣是被嚇得鴉雀無聲。倒是那被關著的二十多條狗,聽到了陌生人的聲音,聞到了陌生氣味,倒是煩躁地吠個不停。
可這個節骨眼了,沈鵬他們像二十幾尊瘟神在那裏杵著,誰敢動一下,過去製止狗叫啊?
於是這漫長的幾個小時裏,就沒人敢動一下,任由狗一直不停狂吠著。
省裏來人了。
季秘書長沒有親自來,但他向省裏彙報後,這件事情當然立即就有專人辦理。
沈鵬的名字早就在省裏備注過,他稱呼一聲“季叔叔”,那當然是看在他年齡的份上。
若是論職位,那位“季叔叔”是不敢以叔叔自專的。
就不說沈鵬他父親的職位,就沈鵬自己,明年的“龍襲”預備隊員。這身份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拿得出來的。
還有他身後那二十多個人,哪一個都不是小來頭的人。
沈鵬這通電話打過去,表麵是請他們,實際還不是跟安排他們一樣?
省裏的車過來的倒快,雖然路程遠,但來得可不慢,天不黑就來了。
市局隊長這幾個小時裏,不斷的跟沈鵬說好話,讓他不要小題大作,他們辦的案子一定會讓他滿意等等,沈鵬壓根兒不聽。
這時候知道裝孫子了?早幹嘛去了!
省裏來的人辦案,那自然是雷厲風行,所有當事人幾乎全在場,後麵又有村民們作證,幾乎都不用怎麼查,所有問題都在這裏擺著。
再看看被關著的那幾十條惡狗,省裏的人都直皺眉。這哪是現代工廠啊!這簡直就是舊社會裏的資本家,不拿人民的生命當回事!
再聽說他們居然敢直接撕毀市環保局裏貼的封條,更是大發雷霆,這案子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有無數的人庇護著這間黑心廠!
不過也好,村裏、鎮上、市裏的人都在,案件讓他們當場梳理清楚,這有什麼難度?
幾百個人的廠子裏,鴉雀無聲,隻聽到省裏來人的一通通吼聲,一項項的指責,說到誰都毫不留情。
不是沈鵬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們都不敢想象,在村辦廠裏都居然有這種毒瘤存在。簡直可惡!
小小一個案子,鎮上辦不了,市裏不給辦,互相包庇,互相當保護傘,連累百姓受苦這麼久,連申冤的門路都沒有,簡直可氣!
將黨的教育忘得一幹二淨了嗎?
真當這裏山高皇帝遠?想一手遮天?可笑!可恥!可恨!
案子並不複雜,一通宵的時間也就查清楚了,誰誰涉案,誰誰包庇,誰誰又收了好處做保護傘,一目了然。
天亮的時候,這間廠到處都貼了封條。而今天的封條將再也沒有人敢撕下後繼續開工。
再說了,廠裏那麼多台車早就被毀了,這時候也不可能再進行生產。
這一場從上至下的案件終於審完,省裏來的人也要回去複命了。
臨走的時候,他們跟沈鵬說,這事情會好好寫報告,到時候也會通知他們。也希望村裏百姓能監督著,如果有什麼後續事情,可以即時上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