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輕哼了一聲,說道:“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周誌國了。不過你的擔心無可厚非,換作我也會這麼想,所以我不會怪你。你完全可以讓你手下的警員包圍見麵地點,那是你的自由,我無所謂,隻要在這出戲謝幕前不強行硬闖就行。如果硬闖的話,那我可真要拉幾個墊背的,這幾條無辜的冤魂卻要算在你的頭上。我雖然不是君子,卻也不是小人。半小時後等我電話!信,就來。不信,請自便。”隨即掛掉電話。
聽著電話的忙音,林潔兀自沒有緩過神來,呆呆地站在原地。
“手機信號一直沿著西北方向移動,根本沒有辦法定位。我們是不是該向上頭彙報?他現在是亡命之徒,手裏又有槍有人質,你們要是毫無準備地赴約,萬一他真的對你們下毒手,可就是震驚全國的大案了!”麥超說道。
林潔緊張地思考著,掂量著剛才麥超這些話的分量。事態已經滾雪球般演變成一個大事件,如果按照標準程序處置,在確定周誌國藏身地點後,出動雪豹特警隊強攻解救人質,那麼忤愷軒和孟小雨的處境將極為險惡。但如果僅僅是圍而不攻,自己和宋楚樵隻身深入的話,難說真是中了他的圈套,自己送上門去任其宰割。別說對方要求自己不帶武器,就是自己帶了武器,也完全不是對手。種種跡象表明,周誌國是一個受過專業軍事訓練的高手,不但身手不凡,而且對於槍械的使用肯定也極為熟練,完全沒有可能將其生擒,很有可能會搭上性命。她倒是無所畏懼,隻是無端地把宋楚樵、忤愷軒和孟小雨牽涉進來。更何況,在這種情況之下,上頭也不會同意她和宋楚樵去冒險,那樣的話,忤愷軒和孟小雨的處境就相當危險了。
容不得她多費思量,警情還是一級級報了上去。畢竟,背負命案的罪犯從警局潛逃,打傷了警員、搶走了警槍、劫持了警員做人質,這是建國以來益南省沒有過的大事件。省委、省政府電話流水般打來詢問案情,各種嚴厲指示排山倒海般層層壓下來。就連公安部都驚動了,公安部刑偵局副局長準備乘專機趕往益南省南明市指導督促辦案。省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廳長坐鎮省廳刑偵局親自指揮,調動全省警力投入備勤,啟動了警方解救人質的標準程序,號稱警方精銳的雪豹突擊隊整裝待命,緊張的氣氛頓時籠罩了南明市。
而此時,林潔和宋楚樵卻突然不知去向。
月色如水,靜謐地滲透在無邊的夜色當中。遠處的山巒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霧靄,若隱若現、高低錯落地勾勒出天際的高遠。宋楚樵打開車載CD,台灣金鍾歌王文章的一曲《一生隻有這一回》頓時在車中流淌:“多少黑夜和白天,多少雲煙帶走我的淚,所有希望隻為明天,是誰說付出後難以收回心底淚。一生隻有這一回,沒人知道我是誰,人生如戲不斷地輪回,不再任風莫名吹……”
林潔轉頭看了看一臉靜穆的宋楚樵,舉手撩了撩耳邊的發髻,說道:“‘人生如戲不斷地輪回’,好有哲理的一句歌詞。人生大舞台,舞台小社會,楚樵,我們是不是都在各自人生舞台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宋楚樵微微一怔,笑道:“我們認識以來,私底下這還是第一次聽你叫我‘楚樵’,感覺怪怪的。”
林潔臉上一紅,沉默良久才說道:“我們這次沒有接到命令便擅自行動,如果失手,罪責難逃。況且,還可能搭上性命。現在,已經沒有‘林科長’,也沒有‘宋主任’,隻有林潔和楚樵。怎麼?不能叫麼?”
宋楚樵轉頭看,與林潔熾熱大膽的目光一碰,頓覺胸中熱流湧動,岔開話題說道:“周誌國不簡單,約我們在他家見麵,絲毫沒有隱瞞自己的行蹤,我看倒也像是個行事光明磊落的人。如果他要加害於我們,何必出此下策?從警局逃出來以後,他完全有機會潛逃,大可不必自投羅網。隻是你我今天卻走了一步險棋,賭輸了我們就會白白丟掉性命,那也不用再說什麼了。即便賭贏了全身而退,也肯定要受上級責罰。我怎麼都覺得有點像古時候私奔的味道,知己難求,既然那麼有默契,叫什麼都無所謂了。”
林潔聞言笑了笑,指著前麵說到:“周誌國家就在前麵。我已經通知麥超,我們進去後雪豹突擊隊馬上就會趕來包圍這裏,即便我們中了圈套,周誌國也逃不掉!”
宋楚樵靠路邊停了車,緩緩說道:“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他根本沒有想過要逃。我估計不到的是,他是否真的想讓我們陪他共赴黃泉路。不管如何,先進去再說!”
林潔點了點頭,與宋楚樵並肩向周誌國的家走去。忤愷軒和孟小雨是否平安?那道虛掩著的門裏麵究竟會上演一出怎樣的劇情?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