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晚帶著兩個婢女一路穿過錯落有致的亭台樓閣,走到路徑幽深的花園深處拐進了一條碎石路,再往裏麵的角落一隅,水波輕蕩,一片人工打造的精致湖泊便如天上的明月般鑲嵌在靜雅的園子裏,周邊稀稀疏疏栽種了幾棵高大的垂柳。
納蘭晚的閨閣便坐落在這片碧湖岸邊,遠離後府內的其他建築,怡然自得,獨處而空靈。
此處原本名為垂柳樓,正好應了湖邊疏疏密密的垂柳之景。四年前,納蘭將軍舉家遷回京城後,偏處角落的垂柳樓便被古靈精怪的納蘭晚瞧上了。納蘭將軍大手一揮,將此處閣樓撥給她做了閨閣,從此被納蘭晚改名為晚園。她懶得重新想名字,直接用了自己的名字,倒是省事兒。
此時,正見書寫著“晚園”兩個大字的匾額方方正正的掛在園門正中間,清秀中有一種剛勁的風骨蘊含其中,顯示出書寫之人外柔內剛的性格,卻又有別於男子龍飛鳳舞蒼遒有力的霸氣,這兩個字正是將軍夫人、納蘭晚之母柳裳親筆所書。
納蘭晚步履輕盈的邁進晚園,陵魚和九鳳緊隨其後。
“九鳳,伺候小姐我更衣。”納蘭晚徑直穿過客堂上了閣樓,隨口吩咐。
九鳳也不答話,直接繞到納蘭晚閨房屏風旁的楠木衣櫃前,取了一套淺青色的男裝出來。侍奉納蘭晚十餘年,小姐的心思她自然是清楚的。
穿好衣服,九鳳又不發一語地上前幫納蘭晚弄散了還梳在頭上一絲不苟的百合髻,轉瞬間一頭濃密烏黑的秀發便盈盈落下,長及臀部,盈盈泛光如錦緞稠濃。雖然看了許多年,她仍忍不住驚歎讚美一聲,巧手翻轉,不多時便已把納蘭晚濃密的青絲束好固定在頭頂。
銅鏡前,方才還嬌俏可人的靈動女子轉瞬間已然有了清秀男兒的翩翩風貌,腰間配上九鳳拿過的一塊青色玉佩,與此時納蘭晚身上的淺青色錦袍相得益彰。
奈何,納蘭晚偏是個不愛出風頭的性子。看著銅鏡裏風流倜儻的翩翩佳公子,撇了撇嘴,伸手拿過妝台上的黛青加粗了細眉,更是把露在外麵瑩白的肌膚塗黑了幾許,如果再斂去她眸中的靈動,赫然便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世家公子形象。
納蘭晚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整了整衣冠,做出一副隨和有禮的模樣,淡淡笑道:“公子我出門去也,兩個丫頭呆在園子裏等我回來。”
“小姐,好歹帶著我們一個人吧,我們也可做男子打扮。”陵魚看著納蘭晚建議道。
“不必了。今日進宮折騰了一番,陵魚去休息,九鳳備好晚膳等我回來,就這麼說定了!”話落,人已經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輕飄飄地落在了閣樓下,那模樣甚是俊俏。
陵魚無奈,笑著對一旁的九鳳道:“小姐若生成個男兒身,不知要迷了多少姑娘的眼呢!”
九鳳依舊很認真地點頭,她家小姐生來就是打擊人的!
珍寶閣坐落在帝都繁華的主城西市之中,經營十數年,底蘊頗為深厚。
最開先,珍寶閣隻是販賣一些女子的朱釵步搖等首飾,做工雖然精巧卻也算不上巧奪天工。不知從何時起,這裏的首飾質地日漸上乘乃至珍貴,式樣更是獨具匠心,許多釵環玉佩在整個京城都是獨一份。誰不喜歡這樣的獨一無二,帝都中的高門大戶比比皆是,珍寶閣漸漸贏得朝廷誥命夫人、官家小姐們的青睞,一日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