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柔接著道:“你一定得多吃點。你不知道你失了多少血,我給你脫衣服的時候差點被血腥味給熏死,血水一連洗了三大盆。”
項重華噴了出來,捂著喉嚨不斷咳嗽。
秦柔急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痛起來了?你的臉怎麼也這麼紅?”
項重華尷尬道:“沒,沒事。嗆著了。”
秦柔端起碗道:“我說嘛,我做的湯應該還不至於那樣難喝。你失血太多,所以我放的鹽稍微多了一點。”
項重華蹙眉道:“多放了多少?”
秦柔摸摸頭,回憶道:“你的陰血損失過度,九為陽數,六為陰數。所以我就放了六勺。”
項重華一麵慶幸自己沒有陽虛,一麵道:“能否勞煩姑娘給口水喝?”
秦柔旋風般端過來一大碗水,歎氣道:“雖難喝,但我保證這湯再滋補不過。”
項重華喝光了水,道:“味道確實很奇特,不知姑娘選的食材是什麼?”
秦柔興奮地掰著手指道:“有枸杞、山參、大棗、虎骨、虎心、虎肝、虎腎還有虎腸。”
項重華冷汗直冒道:“你,你確定洗剝幹淨虎腎和腸子了嗎?”
秦柔訝然道:“還要剝開洗嗎?”
灑滿繁星的夜空低垂在空曠的土地上,樹枝支起一團篝火,火上架著一隻碩大的虎腿,火堆裏則烤著一團包裹著泥土的鬆雞。
項重華依然在嘔個不停,秦柔一麵拍他的背,一麵歉然道:“你傷成這個樣子還要給我做飯,真是不好意思。”
項重華一麵心忖“有多少膽子也不敢讓你獨自做吃的”,一麵喘著氣道:“沒關係,躺了這麼多天也該出來走走。何況,打獵的是你,我隻是在這裏等而已。鬆雞應該好了,把泥土剝開就可以吃。”
秦柔老老實實地照做,又把整隻雞撕成細細的肉條盛在荷葉上,恭恭敬敬地擺在項重華麵前,自己則捧著虎腿大嚼大咽,一雙眼睛不時地瞄上鬆雞兩眼。項重華把鬆雞分出來一半放在另一片荷葉上遞給秦柔,道:“我大病初愈吃不了多少,你也嚐一嚐。”
秦柔一麵訕訕道:“這怎麼好意思。”一麵已經風卷殘雲地掃光了雞肉,大為佩服地道:“沒想到你身為儲君還有這麼好的手藝。來,你也嚐嚐這條虎腿。啊呀放心,連鹽也是你撒的,我就是洗了洗。對,絕對洗幹淨了。啊呀你怎麼這麼囉嗦!”說著就把虎腿塞入了項重華的嘴裏,直到項重華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才放手道:“你怎麼了?”
項重華捂著嘴,兩眼淚嘩嘩地道:“沒事,就是撞到牙了。好像,有點出血。”
秦柔老老實實地蹲回原地,垂頭道:“對不起,我總是笨手笨腳的。你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我?”
項重華由衷地道:“絕對沒有。我覺得你是我見到的生命力最頑強的姑娘。”
秦柔莞爾一笑道:“你和我想象中的那些貴胄一點都不一樣,更難得的是還這麼會做飯。”
項重華笑道:“這算什麼本事,我經常和趙毅他們去山林打獵,他們烤肉的手藝我自然學了個十足。”意識到那些肝膽相照的豪俠朋友再也不能陪著自己把酒當歌,不由悲從中來,垂下了頭。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道:“那天的事情,你還沒有跟我解釋。”
秦柔也斂去了笑容,咬牙道:“你還在懷疑我是細作?”
項重華搖搖頭道:“我相信你。”心想卻在想李賁要是找這麼笨手笨腳的人做細作,早就被人連台帶地基全拆沒了。嘴裏道:“但是為什麼我們一直找不到你,還有你那天怎麼會,會知道桃溪穀的事情?”
秦柔道:“你可記得那個楊克嗎?我這些年在山林裏以打獵為生,他爹則在林子附近養蜂,所以有些往來。那天我得到了點鹿角,便去找楊科要他捎給楊老爹,卻正好聽到他跟一個你們府的人說楊老爹犯了濕痹。可是蜂毒是祛風濕的良藥,養蜂人自然也極少有人得濕痹的。我便起了疑心。你們找我的那天,我正在跟蹤他,發現他確實與旁人勾結出賣了你們。對方應該是宮裏的一位貴人,至於你說的那個李賁是否有份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