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用袖子拂了拂她身邊石頭上的灰塵,挨著她坐了下來。
杜若將頭側向一邊,身子卻沒有移開。
秦非裝作沒有看到她眼角的淚水,望著前方的花海讚道:“人說滇部的山茶冠絕天下,果然名不虛傳。以前我聽聞常有王室貴胄為討佳人歡心,不惜拋卻千金也要購得幾株名品山茶,還以為是誇大其詞,今日一見才知此言非虛。牡丹芍藥縱然千嬌百媚,又豈能及這山茶清雅絕俗?”
杜若冷冷道:“嬌媚又怎樣,清秀又如何?左不過都是玩物罷了。看慣妖豔的,便眼紅清秀的,玩夠了清秀的,又貪心嬌豔的。好與不好,還不是靠著人的一張嘴?又有什麼了不起。美名曰一擲千金惜花贈佳人,成全的還不是風月場上的薄幸名,和見不得人的私欲?哼,再美有什麼用,不是淪為玩物,就是成了騙人的手段,不如毀了幹淨。”言畢霍的站起,跳進花海,拔出匕首,又砍又拽,又踢又跺,數十株山茶瞬間便遭了秧,被踏成了團團紅泥。
杜若一邊摧花一邊叫罵,手腕臂膀也被劃出了許多小口,滲出點點血珠。她卻渾然不知,兀自亂砍亂跺時。秦非站在離她不到半丈遠的地方,表情平淡,眉頭卻微微蹙起。
隻聽“嗤“的一聲,接著驚呼聲響起。
秦非三步並兩步跑到跟前,杜若尖叫道:“你別過來。”一手捂著右肩,嬌嫩的肌膚隱隱從指尖露出,白潤如凝脂,身旁的花枝上掛著一片白布,兀自顫抖。秦非臉一紅,立即別過頭,同時從身上解下外套,伸手遞出。
杜若又氣又羞,猶豫了半天還是氣鼓鼓地接過衣衫披上,倒退兩步,低聲道:“好了。你可以看啦。”
秦非鬆了一口氣,正頭看向杜若。隻見杜若嬌小的身軀隱在自己的未及膝蓋的長衫裏,幾乎被整個蓋了起來,但也更顯曲線玲玲嬌美別具風情。
杜若以為秦非嘲笑自己醜態,臉蛋從白山茶變成了紅茶花,怒道:“看什麼看,很好看嗎?”
秦非不禁點點頭,認真道:“很好看。”
杜若先一愣,隨即臉更紅,啐了一口不去理他。
秦非歎了一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個黑瓶子,走到她跟前道:“這些山茶皆是白百裏挑一的名種,隨便一株運到別處便是價值不菲的寶貝。看來種者頗廢了一番功夫。”
杜若冷冷道:“你是怪我暴殄天物嘍?”
秦非搖搖頭道:“花種得再美再好也不過是為了討人歡心,如果這些山茶空負嬌豔卻隻讓杜姑娘傷心。那麼留下又有何用。”言畢拔出手中黑瓶瓶塞。
杜若臉色微變,道:“你幹什麼?”秦非道:“我見杜姑娘這樣痛恨這茶花,想助姑娘一臂之力而已。姑娘刀砍足踩,不但除不了多少茶花反而被花枝傷及玉體。在下隻需將手裏這瓶毒藥灑下,這毒便可自行蔓延,三天之內保管這片山茶盡數凋零,花葉不存。”
杜若急道:“你敢!”白光一閃,一把匕首已經抵在秦非腰間,微微顫抖。秦非奇道:“非此舉全是為了姑娘,何錯之有?姑娘不是恨煞了這些花嗎?”
杜若顫聲道:“你,你……”雙足一跺,一跤軟軟跌倒在地上,放聲哭道:“你欺負我,你們,你們都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