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重華睡眼朦朧地從紗帳裏探出頭來，道：“臭小子，你又是歎氣又是感歎的嘰裏咕嚕地說什麼呢？老子還沒死，你就趕著來給我念悼詞嗎？”他一把抽回窩在秦非手裏的手揉揉眼睛，伸長脖子一探，奇道：“杜姑娘你怎麼來了？你的傷口不礙事了嗎？今天的藥已經由令兄送來了，不勞你費心了。咦？你怎麼這個表情，是不是傷又複發了？不對！秦非你快瞧瞧杜姑娘去，她怎麼又哭又笑的，中毒不淺啊！哎？你怎麼也這麼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不是也中毒了吧？”
秦非捂著腦袋，站起身子轉向杜若，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阿若，你怎麼會站在這裏？我一直在找你呢。”
杜若似笑非笑地道：“我來聽你表白啊，要不是來項阿哥的屋裏，我可怎麼成全你們呢？”
項重華一把摟緊了被子，看著秦非打了個冷戰。
秦非苦笑道：“你聽了多少？”
杜若咬牙道：“從你說你膽小到想要我成全全都聽了個一清二楚。秦非，你不用報答我，更不用背叛你的心。我祝你和項重華百年好合、早生貴子。”說完“咣當”一甩門，掩麵就跑。
秦非兩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項重華的榻上。
項重華驚叫一聲，把被子捂得結結實實，吼道：“你別過來，別碰我！我他媽的才不想和你百年好合呢！”
秦非一把掐住他的喉嚨道：“你為什麼會在她的房間裏，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和她表白心意的嗎？”
項重華怒道：“你小子想勾搭人家姑娘連門都走錯了還來怪我!我在這裏躺了一整天，傷寒好不容易痊愈了，立馬就被你嚇掉了半條命，你再不放手我可不客氣啦！”
秦非雙手一鬆，仰麵躺倒道：“完了完了，這下她鐵定以為我喜歡男人了。我好不容易才喜歡上一個姑娘，怎麼稍微有所行動就搞得這麼悲壯？”
項重華道：“誰讓你一直優柔寡斷的？喜歡她就拉住她當麵說啊，搞得神神叨叨遮遮掩掩的幹什麼？別說你是男人，就是姑娘家這樣折騰也讓人受不了。”
秦非歎道：“也罷也罷。”挺身坐起來道：“就算是我一片癡心妄想罷了。她清清靜靜平平安安的就好。至於她怎樣恨我，也都無所謂了。”
忽的眼前衣袂一閃，臉頰上已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項重華光著腳丫站在地上,叉腰怒道：“秦非，你要是還是男人就把杜姑娘給我找回來。你一句罷了就能了事了嗎？人家姑娘為你操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淚，你還忍心讓她傷心一輩子嗎？你要是連保護一個女人的能力都沒有你還怎麼輔助我？你要是連一個女人都追不回來，還怎麼奪天下？你要是娶不到杜若咱們兩個也一拍兩散，省得我跟你兩屍兩命。死了也就算了。若是再被合葬一起，每逢佳節良辰引得一群喜好男色的癡男怨男到墳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把咱們當成先驅一般的憑吊，豈不是死都死不瞑目？”
秦非扶著牆緩緩站起，隻覺得渾身酸痛，嘴裏又腥又甜，噗地一聲吐出一顆門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