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深不可測(2 / 2)

隋瑾的身體又開始了顫抖。一麵是自己的信仰,一麵是最心愛的女子。他該何去何從?

袁柘不等他說話,便已經站起身子,向門外走去。隋瑾的手越攥越緊,雙目卻越來越亮。

他終於下了決心。

項重華從軍營裏出來時,已經是深夜。他本是陪同秦非醫治毓國一個上將軍的。那個將軍前些天忽然得了一種怪病,一見陽光就雙目流淚,怎麼也止不住,而且皮膚上還出了奇怪的紅疹,痛癢難忍。由於不便外出,秦非便親自進入他所在的軍營診治,經過幾日的治療,將軍果然漸漸好轉。

出於對秦非的感激,向來好客的毓人便將他留在營裏飲酒,秦非不勝酒力,擋酒的任務便落在了項重華的身上。眾人直直鬧到半夜才作罷。秦非到將軍營帳裏休息,而項重華和荊草則分別被安排和其他的裨將共宿。項重華從營裏出來時,那個裨將已經鼾聲震天。但他還是小心地在他的睡穴上點了一下。

軍營沒有沿河而建,為了吃水方便,在軍營的東麵不遠處鑿有一個很大的蓄水池。項重華正在前往的方向自然也是東麵,他的懷裏似乎凸起小小的一塊。裏麵裝的是一塊石頭,一塊從翼王手裏得來的石頭。據說把此石扔進水裏,這毒就會逐漸溶解,隻要溶掉薄薄一層就足以一次使得數千人中毒。隻要一日不把它從水底拿出,它便會將所有的毒素悉數釋放,其威力足以放倒數以萬計的壯漢。

池子已經不遠,星光照在水麵上,反射著粼粼的波光。項重華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隻要再走幾步,他便可以完成任務。這也許是一種令人不齒的行為,但現在的情勢已經容不得他顧忌太多,能夠爭取到袁濜的支持畢竟一件好事,否則倒下的就會是他和那些將生命和前途托付給他的人。

項重華深深吸了一口氣,大步向池邊走去,袋子已經拿在了手裏就要解開。

風依然很柔和,很溫暖。但項重華的喉結卻忽然被一種森寒的氣息刺激得不住顫動,而他的手腕也仿佛撞入了巨大而黏稠的蛛網,半點動彈不得。

這正是他和袁濜交手時出現過的感覺,但此次的力量卻更加綿密浩瀚,來時也毫無聲息,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感應出危險,就已經被完全控製。可奇怪的是,他卻未曾感覺到任何的殺氣。

對方似乎隻是輕描淡寫地揮了揮衣袖,便已經擊敗了他。這種力量,簡直可以匹敵莊夢先生和慈無。

斷續的咳嗽聲漸漸響起,黑暗中緩緩走來一個長身玉立的人,天雖然很暗淡,星星雖然很稀疏,但他往那裏一站,便仿佛照亮了整個世界。

無論何時,他都像太陽一樣耀眼。

項重華驚道:“隋先生,您怎麼會來這裏?”

隋瑾道:“公子半夜來此又是為何?”

項重華歎了口氣,垂首道:“先生似乎是翼人吧?”

隋瑾道:“不錯。”

項重華道:“既然是翼人,就請您不要幹涉。袁柘公子請您監視我們不過是為了防止我們做有損於翼國之事,但我可以向您保證,我們的所作所為,對翼國百裏而無一害。袁柘公子知道了,也一定不會反對的。”

隋瑾淡淡道:“袁柘是袁柘,隋瑾是隋瑾。他不會反對的事情,我不一定會讚成。我是翼人,但首先是一個人,所以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毒害數以萬計的無辜生命。我縱然對翼國有感情,也是對百姓們的感情,而非對袁濜。”

項重華道:“先生一向超脫,看來袁柘公子定然是動用一件先生夢寐以求的東西作為交換,才打動您為其效力的。可您若是破壞了翼國吞毓的計劃,袁柘還會讓您如願嗎!”

隋瑾沒有說話,咳嗽聲卻越來越大,越來越痛苦。

項重華略微舒了口氣,道:“夜深了,先生還是早些回您所在的郡縣吧,若叫翼王知道您和袁柘的交易,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隋瑾忽然頓住了咳嗽,道:“在我發現你們的目的之前,我確實有心用暫時的良心的背叛換取那樣東西。但如今我卻改變了注意。用錯誤的方法得到的東西已經被玷汙。我即使再渴望,也絕忍受不了這種褻瀆。”

項重華歎了口氣,道:“我輸了。東西就在這布袋裏,我現在就把它還回去。”

隋瑾搖了搖頭,道:“你可以把它扔進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