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巧舌如簧(2 / 2)

但如今,已被項重華重金買下的若邪姑娘的樓上,竟然正招待著另一個客人。這若是傳出去,足以毀掉雁字樓的招牌。

項重華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後悔沒帶上把稱心的武器,但他隨即一笑,一腳便踹開了厚實的木門。

向來安靜的小樓,今日卻熱鬧異常。一眾美妓花紅柳綠地散布在廳堂裏,不是緋紅的輕紗,就是嫩黃的薄錦,每個都是珠環翠繞,金光寶氣,簡直是亂潑顏色,舉座目迷。

隻有一個女子淡淡地坐在一張幾子前。一身紫衣包裹地嚴絲合縫,滿頭又粗又亮的烏發隻挽成一個鬆鬆的髻,鉛華無加,芳澤不施,卻掩不住滿身的妖嬈魅惑。坐在她對麵的,一個是秀麗的白衣書生,另一個則是魁梧的獨眼大漢。周遭雖依滿了美人,他們卻連看都不看一眼,隻是腰杆筆直地瞪著若邪。

若邪打了個哈欠,站起身子便向臥房走去。

獨眼大漢一擊桌麵,酒壺杯盤被震得東倒西歪。奏樂的美人立即停止了彈奏,大氣都不敢喘。若邪回過頭,絲毫沒有懼色。

獨眼大漢怒道:“若邪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若邪淡淡道:“奴家累了。”

獨眼大漢罵道:“你累?老子比你還累呢!咱們花了這麼多錢,難道是來看你當奶奶的!”

白衣書生白了他一眼,獨眼大漢立即閉住了嘴。

書生作了個揖,笑道:“我等慕姑娘之美名,不惜千裏而來。姑娘卻隻是枯坐半餉,連曲子也不肯奏一段。這恐怕有違貴樓的待客之道吧?”

若邪道:“你們若真是奴家的客人,奴家自當竭力侍奉,笑臉相迎。但奴家已被另一位貴客包下,按照雁字樓的規矩,是不得見其他客人的。您說奴家不知待客之道,敢問兩位,難道挾持了人家的老板為要挾,強行破壞別人的規矩就是君子之道嗎?”

書生“唰”的一聲打開了扇子,笑道:“沒想到若邪姑娘不但豔冠群芳,辨才也是一等一的好。看來咱們也沒有白跑一趟。”

若邪不由向後退了幾步,靠住了窗子。

書生道:“姑娘放心。我等自知配不上姑娘,也不會有什麼非凡之想。”

若邪冷笑道:“兩位把我雁字樓鬧得天翻地覆,難不成隻是為了看奴家的冷臉?”

書生又揖了一禮,道:“姑娘是聰明人。在下也就不跟您兜圈子了。我等前來,是想給姑娘牽一樁更好的姻緣。”

若邪譏笑道:“沒想到您還是成人之美的好人。”

書生笑道:“不敢。”

若邪道:“您也知道奴家的規矩。若想讓奴家離開這雁字樓,就得在兩個問題內難住奴家。先生可有自信做得到嗎?”

書生一愣,笑道:“此話當真?”

若邪道:“奴家不過是煙花女子,又不是兩位這樣的大英雄,怎敢不守信用?不夠若是”

書生臉上一紅,咳嗽了一聲,道:“好。那在下就獻醜了。”他望了一眼四周,眼睛一轉,笑道:“聞說姑娘精通音律,這第一個問題嘛……在下想請教姑娘,這音樂是自何而起的?”

一眾歌姬聞聽此問,均蹙起了眉頭,小聲議論起來。

若邪微微一笑,道:“ 《禮記?樂記》有雲:'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聲相應,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比音而樂之,及幹戚、羽旄,謂之樂’。樂聲音律,因悲歡而起,感離合所發,其實質,不過性情二字而已。 ”

書生立即懵了,他擦了一把汗,仍強自道:“姑娘說的隻適應於鄉野小調,淫歌豔曲。雅樂又如何解釋!”

若邪道:“縱然是大小二雅,抒發的也是對先賢祖先的懷念崇敬,對宗族社稷的合樂珍惜。這難道不也是出自於真實性情嗎?莫非先生隻把兒女豔情當成情感,對親族國家毫無感情?”

書生的臉都綠了,腰杆也塌了下來。

獨眼大漢霍然站起,道:“我來問你……”

書生忙喝住他,連使眼色。

獨眼大漢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書生也不由喜上眉梢,退在一邊。

若邪笑道:“看來這位客人當真是信心十足。”

大漢脖子一昂,道:“你給我聽好了!我問你,天上有幾顆星星?”

若邪冷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問題。”

大漢叫道:“莫非你知道不成?”心道:“無論你答幾,我都說不對。難不成你能當麵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