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先生聽聞秦非得子,特意差遣門人送來玉璋玉瓦,並手書一個“蒔”字,送給秦非。秦非為子女取名,女兒名為秦蒔月,兒子則叫作秦蒔仲。眾人平安歸來本就心情愉悅,加上秦非兒女雙全,更是錦上添花,一連擺了三天的喜宴,連素來不喜飲酒的秦柔也喝了個酩酊大醉。
可到了第五日,雍宮忽傳疾報,稱祁國進犯。項重華和秦非隻得先行回宮,留下杜若等女眷繼續修養。項重華和秦非正式接收萬樂城,並委任魏起和其部下。為表重視,項重華特地派遣秦非隨魏起出征,並授予秦非就地封賞任免的權力。魏起也不負眾望,節節勝利,沒過多久,便已位列公卿,拜為上將軍。摒退祁軍後,項重華又開始忙於處理宮中事物。許殊雖將國務管理得有條不紊,但不能妄自處理涉及雍國貴族的事務,隻得留給項重華。項重華忙得席不暇暖,開始還吩咐人前去為若邪等人送些東西,後來因為太忙,幹脆一通忘在了腦後,整日隻是顧著處理公文。
一轉眼兩個月已經過去,項重華終於忙完了政事,魏起得到了雍國兵將的承認和信賴,秦非也因此可以抽身回宮。項重華和秦非打算給杜若、秦柔和若邪一個驚喜,便隻帶了荊草,便裝出宮,親自迎接眾女回宮。不料到了馮克的宅園,卻隻見到一片肅穆蕭殺、人人自危的景象。
項重華立即找來馮克,還未等項重華問話,馮克便已經先行跪倒,戰栗不已。
項重華心裏一寒,強自鎮定道:“怎麼回事?”
馮克忽然縱聲大哭,道:“儲君救命!秦先生救命!”
項重華拽著他的衣襟,一把掂起,道:“我問你出了什麼事!你再哭哭啼啼的,信不信我宰了你!”
馮克拚命止住淚水,顫聲道:“大概一,一個月前,屬下接到一封奇怪的來信,稱寫信人是白虎門中的孔雀膽……”言畢打了個寒戰,牙齒戰栗,又說不出話來。
項重華的頭皮收縮,道:“廢話少說,揀重點!”
馮克從未見項重華如此憤怒,嚇得膽都裂了,隻得結結巴巴地道:“那,那個孔雀膽殺人如麻,”他咽了一口唾沫,一鼓作氣,說下去,道:“如今,已經有二十二個人死於非命。我,我的愛妾,昨天也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後花園裏。儲君您是大智大勇的英雄,秦先生則是天下第一的聰明人。求你們,求你們救救我馮家吧!”
秦非未等他說完,已經奔往杜若所住的別院。項重華怔了半餉,又拎起爛泥般的馮克,道:“我的人有沒有出事!秦柔在哪裏!”隻聽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項大哥!”
項重華一回頭,隻見一個長身玉立、手提長劍的佳人正噙淚站在院子裏,遙遙地望著自己。她隻一身藍衣,黑發用一根銀釵高高束起,未施粉黛的美麗的麵容上,散發著與眾不同的英氣,溫婉中帶著倔強,一如初見卻又恍如隔世。
馮克眼前一花,項重華已衝了過去,和秦柔緊緊相擁。
秦柔含淚道:“我,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項重華自己也落了淚,嘴裏卻罵道:“笨蛋!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我不過是回趟雍宮,又不是去上刀山下火海,你哭什麼!”
秦柔含淚笑道:“這幾日我天天夢見你。在夢裏,你還是被息麗華追得滿地跑的逃犯,住在我當年的小屋裏,練劍、療傷。可我一回頭,你卻不見了蹤影,隻剩我一個人在昏天黑地的迷霧中越陷越深……”
項重華向哄孩子一樣拍著她的背,柔聲道:“那隻是夢。你看,我不就在你身邊嗎?”
秦柔道:“可是,你已經很久沒有理我了。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我幾眼。”
項重華一陣心酸,沉聲道:“對不起。等回宮後,我一定好好陪你。我們一起去當年你住的小屋看看,好不好?”
秦柔抓著他的手,直視著他的眼睛道:“不要再等了!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就隻有你和我兩個人!”
項重華遲疑道:“大家都在這兒,且白虎門的人還虎視一旁。我們就這麼一走了之,豈不是太過分?小屋又跑不了,來日方長,你急什麼?”
秦柔淒然道:“可我這些天忽然很害怕,總覺得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
項重華心裏也湧起一陣莫名的恐懼,嘴裏卻罵道:“烏鴉嘴!有你這麼詛咒自己的嗎!”
若邪淡淡的聲音自一旁響起,道:“是啊!秦姑娘福大命大,又如此得儲君喜愛,怎麼可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