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新歡舊愛(1 / 2)

項重華道:“阿若可好轉了嗎?”

秦柔沮喪地搖搖頭,垂頭歎了一口氣,道:“還沒有。沒有想到阿若的毒,連師尊也束手無策。”

項重華道:“莊夢先生決心雲遊,以試圖找到解救阿若之法,相信他一定可以成功的。”

秦柔道:“所幸月兒和仲兒都很乖,不哭也不鬧。”頓了一頓,道:“我想把他們接到身邊照顧。秦非畢竟是個男人,而且他的事情太多。蠻兒雖然也經常過來照顧,但她也有自己的孩子和家人要照顧,而且一個有夫之婦一直往秦非家裏跑,對大家的名聲都不好。”

項重華道:“你總是這樣善解人意。”

秦柔道:“沒辦法,誰讓我是他們的親姑姑呢。”

項重華道:“你可是太謙虛了,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兵士子民,都誇你是個百年不遇的賢後。”

秦柔道:“政事上我幫不了你,保鏢也輪不到我,我能做的也隻有如此了。”秦柔忽然住了嘴,轉身看向身後。

一個著黑色侍衛裝的武士站在他們身後幾十丈外,看著項重華和秦柔,想上前似又不敢,踟躇不已。

秦柔已經通過氣息感到了他的焦急,略一遲疑,將傘向項重華手裏一遞,道:“我去那邊等你。”身形一展,已經如飛鶴般掠出,停在遠處的屋簷下,衣衫發絲幾乎未來得及被打濕。

黑衣侍衛見秦柔走開,立即奔上前去向項重華行了個禮,然後站起身,向項重華耳語了幾句。

項重華雙眼的笑意瞬間便消失得一幹二淨,一把揪住了那侍衛胸口的衣襟。

青布傘沉沉砸在雨水淋漓的青石板上,無聲地濺起了幾朵水花。

項重華激動道:“這,這可是真的?”

侍衛道:“千真萬確。祁王特地用隻有在傳送加急密報時才使用的鷂鷹送信求救,稱隻要我雍國能派人治好息夫人,祁國願意割讓十座城池以做酬謝。許太尉不知該如何處理,特地向陛下請示。”

項重華道:“你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我問你息雅她怎麼樣了!”

侍衛道:“息夫人已經昏迷不醒數日。”

項重華急得直搓手,道:“莊夢先生為了救阿若出山雲遊,無處尋覓。有可能救治了息雅的就隻有秦非。可秦柔的愛妻被劉羲緯所害,至今不省人事,這叫我如何有臉向他開口!”

侍衛遲疑道:“丞相的醫術雖登峰造極,可未必就隻有他能解救息夫人。玄武潭的能人那麼多,陛下何不……”

項重華吼道:”蠢貨!劉羲緯是何許人也!他用毒解毒的本事雖稱不上舉世無雙,也罕有匹敵。連他也束手無策的毒,豈是常人可以解的!”

紫竹傘又被撿起,抖了抖被沾上的水滴,撐在了項重華的頭上。

那侍衛驚呼道:“王後!”

秦柔和善地道:“你也往裏麵站站,別淋著了,這傘大,容得下三個人。”

那侍衛道:“遵命。”心中甚為感動。

秦柔向侍衛道:“祁王可把息夫人的病症脈象描述和所用過的藥方傳來了嗎?”

侍衛道:“全都寄來了。”

秦柔道:“你將它們拿到鳳藻宮來吧。這件事萬萬不可讓丞相知道。”

項重華道:“你……”

秦柔示意侍衛去取來祁王的來信,向項重華道:“我這些年閑來無事,也研讀了不少醫書,醫術雖比不上師尊和秦非,但也勝過那些禦醫。況且我還可以假稱請教醫術,問問秦非息夫人的毒該怎麼解。”

項重華一句話也說不出,隻是握著秦柔的手。

夏雨來去匆匆,夜時方翻雲布雨,下午時已經豔陽漫天。滿地殘紅先被浸漬,又被風幹,隻剩貧血般的慘白,如同輾轉於亂世中的紅顏。

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息雅也是可憐的,家國被破,親離族散,卻為了希望渺茫的複仇而委身於自己最恨的仇敵。

秦柔不由開始同情她。但她自己又何嚐不可憐? 縱然她為他出生入死,耗盡韶華,所得的也隻是一個浮華的後位。她是永遠都得不到他完整的心了。他的心一半分給了江山,四分之一給了追隨他的臣子,餘下的一點,依然不全是她的。縱然息雅在千裏之外,他也心係著她。

她是他心頭抹不去的遺憾,是他終生的愧疚。遺憾總是最美的,何況他當初魂牽夢縈的佳人便一直是她。秦柔不由苦笑,也許,她才是橫亙在他們中間的多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