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英雄悲歌(1 / 2)

劉曦緯聽得侍衛此言,也似乎為其多所動,隱藏在寬闊而華麗的獵袍下的肩膀也不由地開始了微微的但不明顯的顫抖。

侍衛看出他的猶豫,心裏又燃起希望,隻願他回心轉意,離開這個遲早會被鮮血遍染紅的是非之地,東山再起。

可是,息雅又怎麼甘心。

息雅杏眼圓瞪,一甩衣袖,冷冷道:“陛下英雄蓋世,難道會怕區區雍軍?他們敢打來,我們就打回去,為什麼要逃走!”

侍衛急了,道:“雍軍數目多出咱們數倍,城裏的糧草又不足。現在已經是深秋,再過一段日子入了冬,大夥兒連冬衣也沒有。若不逃走,難道還要在這等死不成!”

息雅罵道:“沒有用的奴才,隻會在這裏助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還不滾開!”

侍衛心中恨不得將息雅掐死,但礙於她是夫人,隻得按捺住滿腔怒火,向劉羲緯勸道:“陛下!此事事關我大祁生死存亡,非同小可。請您三思啊!”

劉羲緯淡淡地道:“你難道沒聽見夫人叫你退下嗎?”

侍衛急得滿頭大汗,向劉羲緯道:“陛下,可是……”

劉羲緯幹脆撂下他,挽住息雅的手,頭也不回地,一齊走向了馬匹。

那侍衛還想要跟著追上去,不料息雅帶來的眾多宮人卻笑嘻嘻地往他麵前一擋,七嘴八舌地嚷嚷個個不停。

一個雙十年華,身穿繡花深衣的嬌美宮女向他嬌笑著道:“這位小哥,陛下和夫人兩情相悅,你儂我儂。你這橫插一腳,豈不是自討無趣?”

那侍衛急得心如火燎,高聲叫道:“你們快些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眾女笑成一團,誰也不把他當一回事。

另一個身材凹凸有致,皮膚略微發黑的少女宮人笑道:“您想要對我們怎麼個不客氣法啊?”

那侍衛一把抽出佩劍,沉下臉道:“讓開!”

一個紅衣的婢女忽然自他身後抱住了他的腰,手指自上到下不住遊走,貼近他耳邊,輕輕吹氣道:“你舍得欺負奴家嗎?”

那侍衛雖滿心的火氣,但被她一抱一摸,也不由渾身酥軟,一句話也說不出。

劉羲緯將息雅抱上馬背,雙腿一夾,馬兒便攜著勁風竄了出去。

那侍衛頓時清醒過來,一把推開紅衣宮人,從脂粉堆中橫衝直撞地追了過去。可劉羲緯的馬早已沒入了深林,無處可尋。

宮人們見他像戰敗了的公雞般癱坐在地,又笑嘻嘻地湊了上去,又拉又扯,好不開心。那侍衛卻如同一具沒了魂魄的木偶般動也不動。

他已經跟隨了劉羲緯多年,深諳其心。劉羲緯並不是不知輕重緩急,而是已經完全放棄了。劉羲緯唯一的兒子劉桓珩已經被扶上王位,成為傀儡。凡是忠心耿烈的肱骨之臣都已經被誅殺滅門,剩下的盡是些牆頭草,以及早就對劉羲緯恨之入骨卻一直不敢表現出來的大臣。

區區幾年在祁為官的經曆,足以讓秦非看清究竟誰可殺,誰可留。劉羲緯縱然能逃出重圍,也隻能苟安一禺。雖說卷土重來未可知,但誰又知道要等幾十年,或者幾百年?

君王意氣盡。

林間的小道上衝來一騎紅塵,馬上的人滿麵血汙,盔甲壞損,肩膀上還插著一支利箭。鮮血淋漓而下,凝成一條血路。他如一條從地獄衝出的惡鬼,用無數性命和鮮血,為自己的君王築就了一條生路。

宮人們乍見這凶神惡煞般的大將,嚇得花容失色,作鳥獸散,隻留下一個侍衛跪在原地。

劉勇來不及煞住坐騎,直直跳下馬背,一把揪起侍衛叫道:“陛下呢!陛下在哪裏?”

侍衛抬起呆滯的雙眼,淚水奪框而出,道:“他,他被息夫人纏著去了西麵的亂林裏,也不知道現在哪裏。”

劉勇一把將他推到地上,罵道:“你個廢物!我不是叫你看住陛下嗎!眼下剛剛衝出一個缺口,雍國援軍馬上就要到了,陛下若不趕緊走,還能走得了嗎!”

侍衛道:“屬下也勸了,可是息夫人她……”

劉勇咬牙切齒,罵道:“這個賤人!”又奔上馬背,向西麵奔去,一麵高聲呼喊著劉羲緯,一麵燃放僅剩下的幾顆煙花信號。

劉羲緯抱著息雅,駕著駿馬跳過一條溪澗,穩穩停在一棵青鬆下。

劉羲緯跳下馬背,又將息雅扶了下來,兩人並肩在樹下席地而坐,相對無言。

劉羲緯撿起一顆石子,遠遠拋了出去,先開了口道:“你的馬騎得很好,即使沒有我也可以獨自上路。是跟誰學的?你父親還是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