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暗,拖起軟弱的步伐,我走向了輕軌三號線的入口,白灼的燈光射得疲憊的眼睛刺痛。
“我明早回公司,老板,今晚有點不適。”匆忙發送短信,我立即開起了飛行模式,登上輕軌返回出租屋的方向。內心感到一陣躁動不安,難道老板會遭遇不測,別管太多,太累了,剛到門口客廳我就眯上雙眼,躺在牆邊進入了夢鄉。
醒來時感到一陣瘋狂地眩暈與饑餓,看了眼手機,竟然是2016年10月12日,連續睡了一天兩夜,腦海中的哀求聲喚醒了我對老板的回憶,我趕緊在超市門口買了一個饅頭、雞蛋和一杯酸奶跳上了出租車。正開到北環立交時,司機打開了收音機廣播。
“zq巍峨高山、崎山嶇路、百轉千回,素有山城之美稱,有著政治革命與曆史文化的深厚積澱,這次作為中g共c黨與世界對話會的重要窗口,也將迎來近八十個政黨與政府領導人的會麵。”出租車的廣播傳出一陣呲呲幹擾。
“由於外事活動,zq將於10月12日至16日進行交通管製,茶園立交、東環立交、北環立交......”
我掏出手機,短信提示收到了136個未接來電,就是大學追女生戀愛那會兒也沒有發到過這麼多“熱情問候”,吃驚之餘我拍了拍司機的靠背:“師傅,麻煩開快一點,我上班有緊急事。”
“毛兒(zq方言:小孩子)你看過變形金剛嗎?給我輪胎安裝兩條機械腿臂,我就幫你穿過去。”司機師傅一邊點煙,一邊把燒盡的火柴丟到了路上。
車裏煙霧繚繞,原本昏沉的腦袋感到頭暈目眩,江橋上堵城了一條長龍,zq人火爆的性格隨肆無忌憚的喇叭聲直入雲霄,噪聲與辱罵聲不絕於耳。
“小夥子,你們老板應該給你放假,今天全城交通管製,你上班地點遠,”師傅看到另外兩位身穿白色連衣薄裙的少女,朝他們招手,繼續說:“要不然你下車坐輕軌,往前麵走一公裏有一個輕軌站,左轉就到。油錢收你一半怎麼樣?”
“師傅,我們現在不是在電影和小說裏麵,走過來的美女不一定有豔遇,也有可能是一耳光和一猛踢。”我白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要乘出租車?”
“李哥,好久不見了。”兩個少女熱情地朝司機招手,不知從哪裏又鑽出來兩個年輕男孩,四個人在窗外把孤零零的我瞪住:“擇日不如撞日,上個星期說好一起去爬南山,今天不許反悔。”
“善解人意”的我終於承受不了五個人尷尬地氛圍和眼神,司機師傅收了我一半費用,我獨自一人緩緩地在橋麵上快行直走,江風呼呼,我不敢朝下麵洶湧澎湃的滾浪看,內心隱隱一陣恐高感。話說回來,沒想到在萍鄉的勝利村遇見中央的領導全縣警戒四天,回了zq上班又是全城交通管製五天,下一站會是哪裏呢?我嗬嗬自嘲。
“老板,不好意思,我......”終於抵達了,心懷愧疚的我敲開了老板辦公室的門,裏麵沒人,但是整潔的桌台的書被翻得一塌糊塗,文件櫃中的資料落滿了地麵。
“你回來啦?小x”聲後傳來了一聲疲憊的聲音。
“老板?”我猛地回頭,笑了笑,“遲疑”地看到了她身後一位“老朋友”?一位身高將近190厘米的短發黑人。他也認出了我,但掛在嘴邊的笑容收斂得很快,又變得嚴肅認真。
“我們私下談怎麼樣,王總,好吃好喝,昨天一天也玩得盡興了,再寬限一下嘛?”老板把自己的真皮躺椅拉到了王總的身邊,小貓一般顫抖地站在一旁。
“這就是你的翻譯嗎,豔紅?”王總坐了下來,摸了一把油光光的禿頭,狡黠笑了一聲,又在我的臉頰上掐:“小夥子有才啊,懂得英語、法語和西班牙語三國語言,要不然來我這裏工作吧,比你們老板多三倍工資?”
我倍感惡心地摸了一下臉頰,應付了一句:“謝謝王總提攜,我語言基礎差,平時也就是整理外貿客戶郵件和日常資料翻譯與口譯,其他的也不會做。”
“看看你們員工多謙虛,豔紅,”王總轉身把手搭在了老板的右肩,又摸了一把:“和‘自信滿滿’的豪言壯誌比起來,我更期待那一句還不了錢我就隨你的便,什麼時候兌現呀,豔紅?”
“我先出去一下。”黑人用英語在王總的身邊輕聲一句。
“約翰,他欠的是你的錢,可不是我的錢,你就如此無所謂?”王總用英語回應,有些驚愕地發現黑人有些心虛的表情。
“名字也一模一樣,難道真的是本人?”我自言自語地搖搖頭。
王總抬高音量,怒目睜大雙眼:“豔紅,約翰大哥生氣了,他說如果你不能在今天按照百分之二十月息把這六百三十萬美元的借款結清,他就把你告上法庭。”
老板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的目光掃向約翰,又掃向了地麵,默不啃聲搖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