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您好,我是田潔,請問付爺爺在嗎,我現在急需十萬元。”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急迫的哀求聲。
彬哥的眼睛剛落在第一頁田潔的名字上,怒不可遏的我憤然將桌子上一大摞資料推在裏麵,大聲喊叫,門口突然衝出來三個黑衣壯漢將我麵伏於地的緊緊摁倒在地麵,彬哥手一抖,我仰起頭喊:“聽的出來我的聲音嗎,cnm,田潔,借了血汗高利貸居然讓我替你背黑鍋,不要讓我找到你,否則我殺......”
雅麗姐衝到了我麵前,跪在地上,用手輕柔地捂住了我的嘴,手掌裏浸滿了汗水,透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刹那間,我的怒氣神奇地消失了,停止了呐喊。我的臉被另外一名黑衣人踩在了地上,餘光中看見雅麗心疼哀怨的目光,她緩緩站起了身。
“是田潔哪?”彬哥重新鎮定,撿起話筒:“可是你已經欠了五萬了,而且加上利息也有不少錢,要不然你先還清50%的利息,我和付老板商量一下,再借你一萬,你看怎麼樣?”
話筒那頭沉默了一陣:“也行,我三天後轉賬給你。”
“幸虧沒有聽出你的聲音,要不然就麻煩了。”彬哥擦了下額頭的汗,“從容”掛斷電話。
“聽出來更好,早日讓田潔來背屬於自己的黑鍋。”我的兩隻手和頭感到一陣酥麻,失去了知覺。
“放開他吧,”雅麗姐拍了拍我頭上的腳印和灰塵,把我的手放在她的手中,愛惜地搓了一會兒,摸摸我的頭,壞笑道:“但是地上淩亂的資料隻有靠你自己整理了,彬哥要求的時限一天不能少。”
“再敢亂來一槍崩了你。”三個黑衣人嗤之以鼻地走了出去。
“今天提前下班,去雅麗家裏開大餐。”彬哥鄭重其事宣布。
“不如去我家吧,”米姐故作為難:“跑大一圈路吃一頓飯,不如就在街對麵,我的小別墅用餐,還有傭人作陪。”
“不給麵子,米米,”彬哥和雅麗調皮地笑起來,烘托愉悅的氣氛中,隻有我安靜而鬱悶,就算搶來一把槍,堵在田潔的眼珠上,我會有勇氣扣動扳機嗎?瞳仁裏的求生欲望也會說服我放棄仇恨吧?
晚上的聚餐終於定在了米姐家,雅麗突然借口有急事,轉身道別就離開了。那天的新同事聚餐彬哥和米姐對我很尊重,讓我仿佛回到了大城市的禮節與氛圍中,然而周遭的荒土地和枯草又告訴我,這是一個待發育的“未成年”縣。
在酒歌聲與歡笑聲中,我仿佛迷失了自己,那個曾經痛恨與被冤屈的回憶慢慢淡化,開始享受所謂的“罪中之樂”。
飯剛吃到一半,門口來了彬哥的奔馳越野,安陸在後座看了一眼,示意我上副駕駛,他的眼神困倦,顯得很疲憊。
對著後視鏡招了招手,彬哥和米姐隨車行消失在了視線,我摸摸低下頭,一聲不吭地歎了口氣。車內安靜了一陣,忽然後座猛的一踢,安陸抱怨道:“該歎氣的是我,小x,你能不能不要給我找麻煩。今天他們彙報說你在辦公室大吵大鬧,還說要殺人,就你那個雞爪手也就吃吃小蟲。”
“既然找到了田潔,為什麼還不放我呢,安陸?”我垂頭喪氣地追問。
“你這個工作可是多少人夢想的肥差,你現在還想走?”安陸一邊勸導,一邊把駕駛座升起了隔音玻璃:“實話和你說,當初是阿虎抓錯了,付爺一早就知道田潔在哪裏,隻是一直想找一個借口把阿虎兩兄弟給除掉。因為他們不太聽話,時不時給付爺捅簍子。”
“所謂犧牲一小我,幸福千萬家,是吧?”我知趣地冷笑一聲。
“你很聰明,另外,也許是上天眷顧,因為你的外貿業務知識,還有你上次在樞紐站的雜貨店的品行,付爺看上了你。就想用這個辦法把你收羅了。”安陸說完,關閉了駕駛座的隔音玻璃:“剛才和你說的話,算是我們推心置腹的第一個小秘密,除了付爺,我是唯一知道的人,如果你想離開這裏,要麼去天堂看你的媽媽;要麼在工作上非常優秀,得到付爺的賞識,兩三年之後,你自然就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