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泰胸口劇烈起伏,忍著氣道:“切一盤熟肉,再下兩碗湯餅就行。”
他拉時遷在一邊小桌上坐下等著,那男人劉能也湊過來坐下,邊啃豬蹄邊道:“喂,小弟,聽說楊相給那些流民都分了一百貫錢,真的假的?”
他一臉痛心狀道:“你說楊相怎麼想的,分那許多錢給窮鬼?要換做是我,一人三個燒餅打發得了,分什麼錢?一萬多貫呐!可惜呀可惜!”
陳泰不屑道:“那是人家用命換來的,有本事你也跟著去剿匪,現在也能得一兩百貫錢。”
“切,我是一個讀書人,才不給匹夫賣命呢!”劉能嗤笑著到一邊去了。
一旁時遷見他對楊相如此無禮,不禁大怒,看著他是陳泰姐夫份上忍了下來,陳泰也羞惱不堪。
原來這劉能也是西河村人,他父親是個秀才,他自己讀過一些書,不過卻是半瓶子醋,科舉考不上,別的也不會,整日遊手好閑。
陳泰父親也是讀書人,和劉能之父相識,便把他姐姐嫁給了劉能。後來劉能父母過世,一點家產被這廝敗了個精光,隻能讓自家女人到楊家做廚娘過活。
他經常在楊家鑽進鑽出,小偷小摸,東打聽西打聽,楊家上下都厭惡他,但是看在陳泰姐弟的麵上,不好翻臉,加之楊相又馬虎,便讓他得以在楊家莊園裏逍遙。
要說劉能這鳥人雖然靠著楊家吃飯,但是還以讀書人自居,十分看不起武夫楊相。更讓他嫉妒的是,他和楊相都是吃父母老本的,楊相因為家底厚,不論怎麼揮霍都風光依舊,他卻已經成了癟三。
老天何其不公啊!他劉能讀過聖賢書,英俊瀟灑、風流智慧,比起粗鄙愚笨、隻知舞槍弄棒的楊相,不知優秀到哪裏去,怎麼就不讓他投胎到楊家呢?他對楊相既鄙視又嫉妒。
陳泰自然也知道這廝是怎麼想的,隻是為了姐姐才一直忍著他。
飯菜好了,二人正吃著,劉能又賊兮兮過來笑道:“小弟,給姐夫說說,你分到了多少?”
陳泰冷著臉道:“我又沒參戰,分什麼錢?”
劉能一根指頭指點著陳泰,賤笑道:“騙你姐夫是吧!我消息靈著呐,楊相給了你和楊保一人兩百貫是不是?不說了,先借姐夫五十貫使使。”
陳泰臉色鐵青,看了眼一邊羞惱難當的姐姐,最後還是掏出一錠銀子扔給了他,歎著氣勸道:“姐夫,你甚事不作,隻靠我和姐姐養著,我也不說什麼了,養你便是。”
“但是我勸你不要再偷竊東主家裏的東西,也不要再言語冒犯東主了。現在東主醒悟了過來,英明果決,手下又多了許多敢殺人的暴躁漢子,若讓他們知道你的言行,到時別怪我不護著你。”
“砰!”劉能把豬蹄砸在案上,拿起錢塞到懷裏罵道:“我說你個臭小子,當初要不是我們兩口子接濟你,又把你弄進楊家,你早就餓死了。現在成了賬房先生,神氣了,敢教訓我了是不是?”
“不吃了!”陳泰終於受不了了,站起身來叫上時遷便走。
“嘿嘿嘿。”時遷目光閃爍著笑了笑,經過劉能身邊時,拍了他肩膀一下道:“這位姐夫,錢沒了再來找我要。”
“嗯?找你要?”劉能一頭霧水。
等陳泰二人出了院子,劉能不停搖頭道:“楊相啊楊相,你可真是敗家啊!這家業要是我的,我就……哼哼。”
他轉頭對自家婆娘道:“喂,我走了,再給我拿兩個豬蹄帶上。”
“這點錢夠睡群芳院的頭牌一晚了。”他心癢難耐,手伸到懷裏一摸,就像摸到毒蛇一樣大叫起來:“錢呢?錢怎麼沒了!”
門裏門外找了半天也不見,猛地想起來陳泰身邊那個賊眉鼠眼的家夥,這才明白被那小賊偷了,恨的牙癢。
跳腳罵了半天,忽然一個險惡念頭冒了出來,劉能心中一跳,接著便神情陰狠的笑道:“楊相,你私藏大批盔甲,乃是謀反之罪。嗬嗬嗬,是你手下欺人太甚,別怪我告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