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孔家莊園安歇下來時,已近醜時。官兵隻睡了兩個時辰,天還沒亮就起身,迅速收拾停當,準備出發追擊逃賊。
傅元和和傅家莊人都還在酣睡之中,隻有呂方聽到動靜,也跟著起身,到前院來找楊相。
“楊將軍,你們要走了嗎?”呂方心神不定的問道。
楊相正在檢查馬的鞍轡,沒有回頭,邊拽馬肚帶邊說道:“嗯,我要在山賊逃出青州之前抓住他們,不能再耽擱了。”
“哦。”呂方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
“對了,這些東西送給你。”楊相站直了身子,拍拍手上的土,從馬鞍旁的皮囊裏掏出了一個小布袋,轉身遞給呂方。
呂方接到手裏,感覺很是沉重,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堆散碎銀子,還有兩塊鵝蛋大的金錠。
“這……”呂方驚訝道:“將軍這是……為何要送這許多金銀與我?”
楊相道:“這是給你的報酬。此次我和你東家收獲甚大,你組織民夫,也出了大力,這點錢是你應得的。”
呂方聽了,很是感動,同時胸中又異常憋悶。
傅元和從孔家得了多大的好處,他心知肚明,可是這酸書生卻對下麵的莊客一點表示都沒有,著實讓人寒心。
反而這位和自己毫不相幹的粗魯武人楊指揮,倒是惦記著自己,出手又如此豪爽。對比之下,二者做人的差距一目了然。
“********負心多是讀書人,這話真沒說錯啊!”呂方感慨不已。
他怔怔的盯著手裏的布袋,一時百感交集。
想起丟失財貨後的失魂落魄,想起被傅家人呼來喚去的忍氣吞聲,又想到傅元和的鄙夷的輕視,頓時心情激蕩。
“我呂方頂天立地一條好漢,淪落到為人看家護院做雞狗的境地,簡直是奇恥大辱!”
“與其這樣低三下四的活著,還不如去做山賊,雖然汙了父母清白名聲,但也自由自在,總比受人侮辱好!”
呂方拿定主意,臉色平靜的笑了笑,把布袋還給了楊相道:“多謝楊將軍,我的報酬自有東家付給,不能用你的那份。”
“嗯?”楊相詫異的叫了一聲,緊盯著呂方的眼睛看了一會,見他倔強,不由歎氣道:“兄弟你給傅家賣命,何時才能掙夠回家的盤川呢?”
他又把布袋推了回去,語重心長的說道:“你也是條好漢子,我不忍看你沉屈在財主家做護院。”
“這錢你先拿著,權當我借給你的,等日後你東山再起時,多加幾分利息還給我就是了。”
呂方見楊相態度真誠,毫不飾偽,內心感激不已,對楊相由衷欽服。
想到楊相是個盡職的軍官,自己竟然在他麵前起了做賊的念頭,一時羞愧難當。
“楊將軍之恩,小人銘記肺腑!”他單膝跪地,對楊相拜道。
“哈哈哈。”楊相笑了一聲,扶起他道:“像你這樣的好漢,在傅家人中如鶴立雞群一般,我一見你就投緣。以後不要叫什麼將軍,咱們就以兄弟相稱吧。”
呂方點點頭,恭謹道:“多謝哥哥恩義。”
楊相輕拍他的肩膀,說道:“兄弟,這些錢足夠你花銷一段時間了,傅家的差事就不要再做了,趕緊回家去吧,莫讓家裏人擔心。”
“回家?”呂方苦笑道:“我敗光了父祖辛苦掙下的家產,哪裏還有臉回家去?”
楊相也收起笑容,考慮了一下說道:“我手裏正好有孔家抄來的錢財,你重振家業需要多少錢,告訴哥哥,我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