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向道(一)(1 / 2)

道宮曆前98年,舊洛城。

沒有人知道奇怪男子叫什麼名字,因為從他出現在街頭,就沒有人聽到他說一句話。不言不語,別人罵他也不生氣,不還口。

那些走街串巷的青皮流氓們便給他起了個外號:啞巴。

跟其他破落戶不同,這人衣衫雖然破舊,而且不合身,卻洗的幹幹淨淨,沒有異味。身上也是白白淨淨的,長相斯斯文文,不似個窮苦人,倒像是個落難的貴介公子。

有不少婦人婆娘私下裏坐一起八卦他的身世。

最後作出結論:真是可惜了這麼一副好皮囊,定時因為家道中落,受不了刺激變得癡傻了,連話都不會說。

這男子磕磕絆絆能聽懂人群中的議論,不過也不去計較。人死過一次,或者說生不如死一次之後,就沒有多少值得計較的東西了。

自由?尊嚴?那得等活下來之後才能說。

三個月之前,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深刻體會到了徘徊在生死關頭,偏偏還擁有清醒的意識,是一種多麼絕望痛苦的體驗:活,活不來;死,死不去。

最初的七天,眼睛睜不開,身體不能動,每天被兩個小乞丐當做神仙一樣供奉點涼水,雖然是硬灌的,其他的別說湯餅包子,就是稀粥都灌不進去。

每當他覺得自己快要因為呼吸困難,身體忽冷忽熱,或者莫名其妙的酸麻癢以及撕心裂肺的劇痛,亦或者被餓死時,就會有三股暖流從丹田,心頭,眉心散發流轉全身,把他從閻王殿裏拖出來。

他琢磨著,死了吧,不活了,這種折磨法,什麼滿清十大酷刑騎木驢種荷花穿指甲之類的算逑。

度秒如年。

不需要你堅持,隻需要你承受。想打滾大喊地發泄,不好意思,動不了。

他嚐試著主動控製暖流,卻毫無用處,再多的想法和嚐試,也擱不住自己沒那個能力去駕馭。不過他也不著急,這個世界是有功夫的,也是有高人的。

有多高?

茶莊說書的老頭說,一人可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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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陪都東華區,道宮幼院正門。

兩個新生正在對峙。

“今天你要不給我個說法我就不讓你過去!”

“什麼說法?要什麼說法?我楊平安有欠你東西不還麼?”

“哼,說好的昨日要帶我一起去西街,為什麼沒來?你說謊,你騙人!”

能問出這樣的話,隻能說陳小胖還是太小太天真。依楊平安的早熟程度,想要糊弄過去,不要太簡單。

“我怎麼說謊,你當我是故意不去叫你的麼?實在是有特殊事情,屬於不可預料的突發意外,所以才沒有去接你!”楊平安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意無意把陳小胖拋之腦後的事情的,他本就沒打算帶小胖子去西街。

“什麼意外,就是下學回家,能有什麼意外?你不是找借口吧!”

“什麼找借口,我會騙你麼,我可是一諾千金的。”

“那也得你說出來才算!”

“秘密!”楊平安擺頭看了看周圍,陸陸續續的新生老生都在往學校走,馬車幾乎要堵塞道路,必須要感謝道宮及時頒發的《城內道路交通管理法》。

“而且,就算我要告訴你,也不能在這說吧,我們馬上就成為耍猴戲的了!”楊平安也有些無奈,迅哥陪著一起來的學校,放下他就跟坐車回去了,不然這會兒也能硬闖過去,以他這幅小身板,可頂不過陳小胖。

好羨慕道觀道士們那一身騰飛於天的功夫。

陳小胖眼看著周圍的學生有圍觀的趨勢,冷哼一聲,“先放過你,課間休息的時候必須給我說清楚。不然我就,我就告訴先生,你撒謊!扣你品德分。”

都說老實人不能欺負狠了,古人誠不我欺。這還沒怎麼欺負呢,就激發出打小報告的潛力了,還一語中的,直指核心要害!

對於學生來說,上學無非是上課下課,課間休息被拖堂,有事沒事被提問,走神砸個粉筆頭,犯錯敲兩下戒尺,麵壁思過等等。

但身為堂堂高等研究學院剛剛畢業的刺頭,向道向向先生顯然是個不走尋常路的主。

你見過小學一年級第一天就考試的麼?

沒有吧?我也沒見過。

但向道就是這麼幹的。

上課鈴聲一落,向大先生籠著手,腳踩七星步走進“子弟班”,說了句“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