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是烏江(1 / 2)

夜深人靜,蛙叫蟲鳴。

一個身影悄悄地出了宿營地,站在白天勞作過的田地前。

不久,又是一個身影從農戶小院那邊過來,走到不遠處站定。

月色昏暗,寬闊的大地綿延無盡頭,遠處的黑暗中仿佛藏著未知的猛獸,凶惡的氣息在農田處止步。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九少爺!”

語畢,又是沉默,先前的身影,從身後摸出一個酒葫蘆喝一口酒,對著月色一吐,氤氳酒氣化作一柄小劍,輕鳴一聲,恍若點頭似點搖兩下,一個轉身,朝後一個身影電射而去。

後者腰背一挺,氣質大變,他深處手指,慎重地朝小劍一彈,小劍仿佛喝醉了酒的小獸,晃悠兩下,又散成水霧散掉。

輕笑一聲,“九少爺”點點頭,看起來心情很好,“不錯!”

“謝謝九少爺誇獎!”

“行了,別貧了,這麼多年,還是老樣子。你遊曆十多年,決定定居於此了。”

“是,這是我的修行。”後來者接過話題,又道,“九少爺長居長老院,怎麼會出行?”

“白天那個小童子,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叫楊平安。”聲音有些意味悠長。

後來者聽見此話,如遭雷擊,身體抖擻著跪下,聲音嗚咽,“福生無量,天尊……”

良久,談話終止,兩人各歸來處。

天地又陷入沉靜,被無名氣息震懾的躲在窩裏不敢動彈的野鼠,爬出洞口,,捋捋胡須,迷惑而好奇地四處看看,沒發什麼發現,就快樂地覓食去了。

一夜無事,夢覺天明。

楊平安打算下午出發,因為上午他要請教,他要聽一聽布道士的故事。

實習生們躲回馬車休息,昨天一天的農活,把這些天之驕子們累的夠嗆,這可不比其他,幹農活不是比力氣和比修為,不會幹的直接後果就是累,有修為也不行,最多恢複力快一點,可那股子不想動彈的慵懶欲望,讓所有實習生仆街了。

布道士的住處是一個小窩棚,很矮很小。一張床,床下一個箱子,別無餘物,連個椅子凳子都沒有。

楊平安有些尷尬,進了屋,站著都嫌逼仄。

隻好請了老修行出門,幹脆席地而坐,映著秋日陽光,講道說法,布道士講,楊平安聽。酒長老往楊平安身後一站,眾人退避,留下小隊成員聽故事。

大概也就是一個道士忽然間明悟內心,許下大願,要為天下蒼生盡一份力,為道宮建一座道觀,為“天國”貢獻一生之類。

然後就是遊曆天下,走著看著,最終到了一地停下來,教化黎民,並一磚一瓦地親手建設自己的道庵。

布道士不疾不徐,言辭幽默,把十幾年的苦修講的生動有趣,似乎不是苦行,而是旅行一般。

中午用過飯,車隊再次出發,向道依然走著,隻是步履間多了些沉穩,憔悴的臉上多了許多堅毅。

酒長老躺在車廂裏,慢悠悠地想,他講故事的水平高了不少。

布道士遙遙地看著隊伍走遠,沉默良久,勾著背回到了窩棚。

…………

我叫烏江,楚國垓下的那個烏江。

我是項二十二郎,項籍公子的隨從、護衛,我還有二十七個同伴。一百多年前,我跟著公子到了雲夢大澤,去見一個男人,公子說要聘他為客卿。

後來,客卿沒聘著,公子就留下來做了那個男人的弟子,那個男人說,“留下來做我弟子,我經天緯地之學,算盡天下之術。”

我和同伴都以為他在吹牛,但是項梁老爺和籍公子信,所以他們留下來,主家還送來銀錢,建了一座道觀,那個男人取名為“天一觀”,我不懂,就去問,他說,“天一生水,臨近大澤,就與水親近點吧。”

道觀建成之後,我和同伴都被塞進去做了三年道士,因為那個男人說,“學了我的東西還不夠,你還需要一批甘心效死的兄弟,而不是下人,”所以我們被傳授了功法,開始修行。

那個男人有兩個義子,小五小九,我們叫他們五少爺和九少爺。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們開始發自內心地尊稱他為先生,私下裏談論也不再直呼其名——楊平。

因為他值得我們所有人敬重。

籍公子二十歲那天,先生給公子加冠,取字,我至今不敢或忘,“猛虎行於深山,巨蟒藏於叢林,,蒼狼嘯於莽原,雄鷹翔於青空。但人之城池,三者止步,但願你能心存高遠,如雄鷹展翅,俯瞰人間。取字,羽。如何?”

我心裏像著了火一樣,但我不知道為什麼。

先生離開雲夢大澤了,他說他修行已至宗師,可以去看看這個世界了,然後他帶著五少爺和九少爺還有笑笑主母,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