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賀恭一郎的記錄(1 / 2)

關於這起案件,讓我特別注意的一個地方,就是凶嫌使用的凶器竟然是“紙鎮”,那是日高邦彥屋裏原有的東西。因此,我們可以推斷,凶嫌當初進入日高家時,並無意殺害日高邦彥。如果他一開始就打算殺他的話,應該就不會使用這樣的手法。當然,我們也不排除,凶嫌事先早有安排,卻因為臨時變故,不得不改變殺人的方法。可是改變手法後,竟改以紙鎮為攻擊武器,又未免太欠思慮了。如此看來,此次犯案應可歸論為突發、臨時起意的謀殺吧?

不過,還有一件事讓人無法忽視——日高家的門是鎖著的。根據第一發現者的供詞,住家大門以及日高工作室的門都上了鎖。

關於這點,日高理惠曾經證實:“五點過後,我離開家的時候就把大門鎖上了。因為我擔心丈夫一個人窩在工作室裏,就算有人從外麵進來他也不曉得。可是我作夢也沒想到,這種事竟然真的發生了。”

根據指紋比對的結果,大門門把上隻檢測出日高夫婦的指紋,門鎖上也未見有擦拭過的痕跡。就門扉深鎖的情況來看,大門應該是從日高裏惠離開後就一直鎖著。

而工作室的門很可能是犯人從裏頭反鎖住的。因為和玄關的門不同,這裏明顯有指紋被擦掉的痕跡。

從以上幾點判斷,犯人最有可能從窗戶爬進房間。可是這樣的推斷,有一個矛盾:原本無意殺人的匪徒從窗口闖入?可偏偏他想偷東西的可能性又很低。即使是當天是第一次到日高家也能馬上知道,裏頭根本沒剩什麼值錢的東西。

事實上,破解這個矛盾的假設隻有一個:當天犯人總共去了日高家兩次。第一次來的時候確實是因為有事登門拜訪。可是那人離開了日高家之後(正確的說,應該是假裝離開日高家之後),又馬上進行了第二度的探訪。這時那人心中已打定某種主意,所以改由窗口進入。而這主意不用說,自然是“殺人的企圖”。我們大可假設,他是在第一次拜訪的時候,萌發了殺機。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案發當天有誰曾到過日高家呢?答案很明顯的指向兩個人:藤尾美彌子和野野口修。

我們對這兩人展開了交叉調查。不過,結果卻與警方想的相反,他們兩個都有不在場證明。

當天藤尾美彌子在傍晚六點回到住處,幫她作證的有她的未婚夫中塚忠夫,以及擔任他二人婚禮介紹人的植田菊雄,他們約好要討論下個月舉辦訂婚典禮的事宜。植田是中塚的上司,和藤尾美彌子沒有直接的關係,他應該沒有必要為下屬的未婚妻作偽證。而根據日高理惠的證詞,藤尾美彌子離開日高家的時候已經五點了,就日高與美彌子家的距離以及兩地間的交通狀況來看,她在六點到家也是極其合理的事。換句話說,藤尾美彌子的不在場證明可謂毫無破綻。

其次是野野口修。

在偵查這個人的時候,不可否認的,我多少帶了些私人感情。他曾是我職場上的前輩,也是知道我晦澀過去的人。

不過,做我們這行的,如果因為私人恩怨而影響辦案的話,也隻能說不適任了。在承辦這起案件時我下定決心,要盡可能客觀地審視我倆曾經共有的過去。然而,這並不代表我會把過去遺忘,這也有可能成為破案的利器。

根據野野口修本人的說法,他的不在場證明是這樣的:

當天四點三十分左右,藤尾美彌子來訪後,他就離開了日高家。接著他直接回家,一直到六點都在工作。六點一到,童子社的編輯大島幸夫來了,他們開始討論稿子的事。這期間日高邦彥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有事要和他商量,請他八點過去他家。

野野口修先和大島到住家附近的餐館用晚餐,之後才前往日高家,抵達的時候正好是八點整。因為沒人應門,他感到有點奇怪,於是打電話給日高理惠。在日高理惠到來之前,他去了附近的咖啡店“洋燈”,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等她。八點四十分左右,他再度折回日高家,正好日高理惠也來了。兩人一起進入屋內,進而發現了屍體。

整理案情的同時,我發現野野口修的不在場證明也近乎完美。而童子社的大島以及“洋燈”的老板也證明了他所言不假。

不過,這其中也不是完全沒有漏洞。從他的供詞推斷,他唯一可殺日高的機會,應該是在打電話給理惠之前吧。也就是說,他和大島分開後,一抵達日高家就馬上殺了日高邦彥,之後做一些善後,再若無其事地打電話給被害人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