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承被老人這麼一頓說,完全就是有氣無處發。
“之前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我就不說你了,你現在還要我們全部人都搬走?傅家的祖宅就在這裏,我哪都不會去!”老人看著傅禦笙,很是堅持。
“不走就不走吧,至於洛洛的事情,交給龍承來處理。”難得的,傅禦笙並沒有和老人對著幹,老人才說了,傅禦笙就已經同意了下來。
“傅老,您就相信我一次成嗎?您看我那次失敗過,換句話說我人品雖然不怎麼好,但醫術絕對沒有問題的!”龍承趕緊接上傅禦笙的話。
盡管現在的形象和他平時那冷漠寡言完全不符合,但為了不讓自家老爺子千裏迢迢趕來,他這該忍的還是要忍。
“好!我就信你這死小子一次,好了你們都出去,我有話和他說。”老人沉凝了一會兒,這才點頭答應了下來。
龍承和龍眠聽老人這麼說,皆是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傅禦笙,見傅禦笙微微頷首,兄弟兩人這才走出了房間。
“你奶奶她……”老人看著傅禦笙,顫顫巍巍的開口,渾濁的眼眸中劃過絲絲縷縷的哀傷。
“杜珩那邊來消息了,奶奶撐不了太久了,癌細胞擴散了。”傅禦笙緩聲開口,清冷的眸子中平靜無波。
這模樣,讓老人一陣恍惚,就如當年他被告知徹底失去父母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眼神,悠遠又清冷。
“傅嶸還在出逃中,人就在安城,等這邊的事情結束,我會親自回去收拾他,這一次我再不會手下留情了。”傅禦笙收回視線,眸色冷然看著老者,聲音沉著堅定。
老者聽著傅禦笙的話,微微歎氣道:“我的一時心軟,害苦了你們,你隻管去做吧……”
“我啊,就活該守著這孤島,這麼一輩子過下去了。”老人撐著拐杖緩緩起身,佝僂的身軀每邁出一步都好似很費勁。
傅禦笙看著老者的背影,想到江清洛清淺的笑容,心中那些多年未曾消除的隔閡,此刻也化為烏有了。
“爺爺,你不打算去看一看奶奶?”傅禦笙看著老者的背影,聲音沉沉開口。
老者一聽傅禦笙的話,愣了一下,原本佝僂的身子竟有那麼瞬間筆挺的站立著,黑色的唐裝穿在他身上,尤能夠看出年輕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不了……我在她心中是早已死去的人,我又何必去觸她眉頭呢。”傅禦笙眨了下眼睛,再看時,依舊是佝僂的背影,卻更加蒼老了。
當年父母的死亡,奶奶遷就整個傅家,帶著他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這裏,奶奶帶著他在碼頭等了一天,從日出等到日落。
但她要等的人始終沒有來,沒有來接他們回去,沒有來阻止他們離開。
所以從那一刻開始,她心中的愛情,還有她所愛的人就已經死了,這幾十年了,也從來沒有改變過,盡管恨著傅嶸,也要和傅嶸有聯係。
這些他怎麼會不知道呢,她隻是在賭氣,那一口二十多年前就沒有得到解脫的怨氣。
“你就真的那麼篤定,這二十多年來,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你嗎?”傅禦笙輕輕歎氣,在和江清洛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他總算是明白了,相愛可能會很容易,但是相守一輩子卻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我們這一生要遇到無數的人,你不會知道,在你轉身的時候會錯過什麼。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其實哪裏來的恨啊不恨啊,我就是愧疚啊,沒有保護好你父母,最終還原諒了害死你父母的人……”老人搖搖頭輕聲說著,但從始至終都沒有轉過身。
傅禦笙沉默了,這個結是老人心上的死結,當年奶奶帶著他離開後,逢人都說傅錚死了,而傅家這邊也沒有任何消息。
久而久之,傅錚就真的在打中的視線中死掉了。
但卻不會有人知道,為了懲罰自己,這個老人十年如一日的留在這個島嶼上,日複一日的裹著同樣的生活,懺悔著心中的罪惡。
直到老人徹底離開,傅禦笙都沒有說話。
或許他們都已經原諒彼此了,但卻沒有了再去見彼此的勇氣……
傅禦笙去看江清洛的時候,江清洛已經好了很多了,最痛苦的階段熬過去了,而後幾次排毒雖然也很痛苦,但至少沒有一開始那樣了。
胎兒正常也讓江清洛多了些動力,隻是傅禦笙看著她被包紮的嚴嚴實實的手臂時,心中還是止不住的心疼。
他想和江清洛說說自己爺爺奶奶的故事,但又覺得這麼一個大男人來說這些,是不是太矯情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