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外,曳光彈像拖著光尾的流星,火光炫目,接著響起了密集的還擊炮火,頓時,槍炮聲大作,伴著震耳欲聾地爆炸氣浪,他們這些新兵蛋子,嚇得一個呆若木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要有一發炮彈落在他們軍營,此刻請他們回姥姥家!
“跟我來!”黎寬葉顯然是老兵油子,這種場麵見多了,他沉著指揮,帶領十二個新兵,立即撤出軍營。他們的任務是向陣地輸送炮彈。他們跑步衝進地下彈藥庫,可以推著礦車走一段防空洞,但是要出防空洞,外麵就是翻天犁地的爆炸氣浪。
“上!”黎寬葉讓第一批出防空洞。
“轟隆”一聲巨響,震得防空洞要塌了似的,泥灰往頭上乒乓亂砸,火光在頭上不停閃爍,劉宇軒聽到前麵一聲慘叫,結果有什麼東西飛到他身邊。他一摸,原來是一截血淋淋的手臂,嚇得他當時就尿褲子了!
“怕個鳥!跟老子上!”黎寬葉狂叫著。劉宇軒知道他是老兵,顧不得褲襠熱乎乎地,緊跟著他推出了礦車,跟著他一路狂奔;一口氣奔出百米開外,就進了一個壕溝。
“轟隆”又一陣排炮,跟在後麵的一輛礦車,立即給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浪給吞沒了,血肉在頭頂亂飛。原來,排炮有一定的時間差,這一排打過去,非得要有一定的時差,不可能對準一個部位不間歇猛轟,最少也有三十秒。
炮彈送上陣地,一陣猛烈的炮火還擊,對方的炮火沒有那麼瘋狂了。雙方一直打到天亮,炮聲才漸漸平息了下去。
黎寬葉滿身硝煙,看看身邊剩下的七個兄弟也是煙塵滿身,他一把鉗住劉宇軒的手搖了搖,滿懷激情:“兄弟!你不是孬種!跟著我們好好幹,你一定有出息!”
“謝謝班長——我——”劉宇軒本想說,他是外科大夫,他可以做手術,但是他轉念一想,他可不是來救死扶傷的,萬一陳汝慧阿姨來找他,找不到他怎麼辦?那豈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是服從安排,等候阿姨派人來接他。他顯然通過了第一輪戰火的洗禮。
黎寬葉帶隊送彈藥上前線,成功地保障了彈藥的及時供應,出色地完成了任務。指揮部給他們班放了一天假,他們可以到山下泡溫泉,可以加餐。劉宇軒可不是為了這個,兄弟們歡呼雀躍,他卻低頭不語。
這裏的溫泉就是野山泉,到處都是。一發炮彈落下去,砸個坑,有時冒出來的水都熱氣騰騰。他們先泡著,然後把身上的衣服褲衩洗幹淨,隨便晾曬在哪個樹枝上。陽光好得很,等他們上岸的時候,就幹了。可是劉宇軒穿進去,感覺背部很癢。他趕緊脫下來。他嘩啦嘩啦抖了抖衣服,又沒發現什麼。
“血螞蟥!”有人用華語驚叫了一聲。黎寬葉搶上前去,伸手從他背上摘下來一個東西,像是摘下一個拳曲的五寸長的黑膠囊,現在給豐潤的血鼓得脹脹地。黎寬葉掏出匕首,先切掉螞蟥的頭,然後他就對著螞蟥猛吸一口,咕地一聲咽了下去,睜著深陷的眼睛,舔舔嘴上的濃血:“兄弟,要不要來一口?”
劉宇軒看見這東西就惡心,忙搖手,這是裝不出來的!他沒這個膽量。不過,劉宇軒留心了那個叫“螞蟥”的年輕人,看上去這個小兄弟是饑餓中長大的,瘦條條地,年約十七八歲,正是初生牛犢,現在穿著一條黃褲衩,肋條骨曆曆可現。劉宇軒現在可不敢當眾搭訕,以後有機會再找這個兄弟套套近乎,兩人力量勝一人,算不定還有其他兄弟!
中餐吃得還不錯,是在一個大餐廳就餐。突然有人叫了一聲口令:“執行官到!”
正在大嚼特嚼的兄弟們,要麼咽下去,要麼吐掉,叭地一聲成立正姿勢站立起來。
此時,從大門口走進一個穿軍裝的女人,雖然沒有了高跟鞋和耳環,但她燒成灰,劉宇軒也認識,她就是陳汝慧的好姐妹——阮水仙!
“敬禮!”傳令官一聲口令,集體成軍禮。阮水仙回了一個軍禮。她身後跟著一排軍官,沒有一個女人!陳汝慧沒有跟來!這種場合,陳汝慧顯然沒有資格參與。
“同誌們,請坐下。”阮水仙說的是越語,劉宇軒看大家坐下,他隻能跟著坐下。接下來,阮水仙來了一番慷慨陳辭,也不知道她說什麼。劉宇軒那是看洋電影,不知所雲。
後來,看大家拿起了筷子,他趕緊跟著拿起筷子。有人夾菜了,他趕緊跟著夾。看桌子上的菜肴,雖然豐盛,但份量不是很足,軍營中處處講究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