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寶來看著踩著泥水的四個歡蹦亂跳的孩子,他顧不得什麼了,蹲下身來,張開他巨大的懷抱,像母雞摟著自己的小雛雞。韓中華藍瑩瑩的小眼睛,掛滿了淚珠。曉萍推搡著爸爸:“我要媽媽——”她哭得很傷心。曉東跟著哇哇大哭:“我要媽媽——”小新隻是跟著抹眼淚。韓寶來眼眶紅了,取下眼鏡擦了又擦,強打起精神,露出笑臉來:“你看,你們一哭,把雪哭沒了。我還想跟你們打雪仗呢?”
“爸,媽什麼時候回家?”曉萍就糾結這句話,這孩子正是粘媽媽的年齡。什麼要代替不了母愛。
“過完年,過完元霄節,最遲在你開學的時候,你媽媽一定回家。她不回家,我給你找個媽媽。”韓寶來亂說了。
“我不要,我就要自己的媽媽!”曉萍帶頭打爸爸,“壞爸爸,醜爸爸,我不要你了。”
“喂,你還講不講道理?是你沒守住媽媽,讓她走了。能怪我嗎?”
“那也是你惹她生氣,我們好好的啊,沒有惹她生氣。”曉東眨著淚跡斑斑的黑豆豆,十分不解。
韓寶來逗他:“誰的作業沒做好?”
“小新。”三個人都指著小新。小新入學時間短,基礎差,作業很費勁。
韓寶來摟著小新說:“小新已經不簡單了,他才上三個月的學,他就能寫能讀能畫。爸給你點個讚。”
“那就是媽媽去找爸爸,沒有找著你,你一個人跑回家了,對不對?”小新的話,兒童的邏輯就這麼簡單,讓人笑掉大牙。
韓父韓母詫異地站在韓寶來背後怔怔地看著,也不管鄉親們忙碌,兒子跟四個小孩子的對話,他們聽得真真的,怎麼回事呀?寶來來小香河搞點,滿打滿算也隻有三四個月時間,怎麼有四個孩子叫他叫爸爸?嗲地也是爸爸的意思。港台片裏都是這麼叫,港台影視劇對國人的影響,那是盡人皆知。
韓寶來跟這四個孩子說話,也是半哄半逗,也沒個正經。這孩子擺的什麼迷魂陣,兩老不懂。你看這四個孩子還十分粘他的,特別是那個跟西洋畫上長翅膀,背弓箭的一個小天使很像的孩子,他緊摟著嗲地脖子,賴在他懷裏不下來。
韓寶來其實這時候,頭腦運算的速度不亞於每秒鍾運算一萬億次的超級機算機。
“來,叫爺爺,叫奶奶。叫爺爺奶奶過年好!集體叫,一——二——三——叫!”韓寶來最後采取是模糊法,對著後麵的韓文正夫婦、周朝暉、老爸老媽,可以一起混叫。
“爺爺、奶奶過年好——”四個孩子站成一排,奶聲奶氣地給長輩行禮。
做爺爺、奶奶的當然得眉開眼笑,和藹可親:“寶貝們過年好!”
韓文正、吳玉章、周朝暉都是知情人,也知道韓寶來的尷尬,他們要協助韓寶來演這場戲,一起上去抱這群可愛又可憐的小寶貝。不知他們是有意還是無意,將韓中華留給了韓父韓母。
韓父在這些方麵,明顯要優於韓母,叫兒子叫嗲地,當然得叫他爺爺。他彎下腰來,抱起這個“小老外”:“寶貝,過年好!你會說中國話嗎?”
“爺爺、奶奶過年好!”
韓寶來又教了他一句:“歡迎爺爺奶奶到小香河過大年!”
“歡迎——爺爺奶奶——到小香河——過大年——”
“哦,好好。小寶貝會說中國話。你叫什麼名字?”
“韓中華。”小寶貝除了頭發、眼睛像媽媽,其實大體輪廓與韓寶來基本相似。韓母疑竇頓生:“你怎麼姓韓呢?”
韓母的普通話不標準,韓中華聽不懂,他瞪大了眼睛搖了搖頭。後麵李雨欣、梁曉菁抿著嘴巴暗暗發笑。親爺爺、親奶奶不認識親孫子,也隻有韓寶來敢如此大逆不道!
韓寶來還鬼笑著幫韓中華翻譯,韓中華眨巴小眼睛用流暢的英語跟韓寶來對話,搞得韓父韓母一頭霧水。韓母看後麵三個女人又在捂著嘴巴暗暗發笑,再看兒子跟小家夥說外語,她越搞越糊塗了:“寶來,你老實說,他是你什麼人?”
“他叫你奶奶,是我什麼人。你不是知道了嗎?”韓寶來知道再隱瞞,那他是天殺的了。親爺爺、親奶奶相見,還不讓他認親,天理難容!
“你哪來的外來老婆、外國兒子?”
“媽,我讀大學的時候,不是有一個外教老師嗎?叫MISS海倫的。我不是問過你,我娶她做媳婦好不好?你說,好,人長得蠻水靈的。你不記得了?”
“我以為你是開玩笑。後來,不是跟你沒聯係了嗎?”韓母有了記憶,那不過是七八年前的事情,當然記得一清二楚。韓寶來有一天放假回家,他拿著一張金發碧眼的外國女郎給媽看,問媽這女孩漂不漂亮?媽說這是人嗎?韓寶來說,這是我的外教,美國人白種人,你是少見多怪。韓母說:嗯,怪不得你牆上貼那麼多西洋畫,你怎麼喜歡洋媳婦?是不是看春節聯歡晚會的小品看的?那年有郭達和蔡明演的一個小品《洋兒媳婦》,還出了一句時髦話“麻辣雞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