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長沙,明顯感著有春天萌動的氣息,韓寶來開著幹爹的紅旗旗艦車,那是意氣風發,副駕駛座上是梁曉菁,她們姐妹有不成文的規矩,到誰的家鄉,誰唱主角。
新任代理市長方小舟親自開車來接老書記,他顯得謙虛謹慎,他下車的時候,還擁抱了韓寶來,直呼韓寶來小舅子,眼睛餘光忍不住往韓寶來身後的女人身上瞟,價值不菲的風衣,奇裝異服的超凡脫俗。是男人,都會盯著看。天仙般的美女,一輩子能親眼目睹幾回她們的花容月貌?當時,兵分兩路,一路直奔下榻的酒店,一路就是跟著韓寶來去實地考察,因為他明天就要回北京,趕到人藝報到,準備排戲。
王春林書記相中的這塊寶地,在天心區荒郊的月亮島。月亮島位於湘江西岸,因南寬北窄,宛如一輪明月浮臥湘江之中而得名。自然風光優美,空間十分大,空曠,有露營的意境,隨便你怎麼紮帳篷,還可以騎馬奔馳,是一個以美麗的自然風光為特色的新辟旅遊點。島如一彎修長的新月吮吸湘水,兩頭銀白的沙灘吻著湘水碧波。島邊的柳林隨風起舞,群鶯紛飛;島上長滿又厚又密匍匐的青草,像一張綠油油的無邊的席夢思;南向灘頭是一片青翠欲滴的蘆葦林,清風吹來,擺弄著葦葉,沙沙有聲,如簫聲悠揚,偶然驚起鷗鷺盤旋而飛,引發人們無窮的詩情畫意。
韓寶來連稱:“王書記,這地方好!這地方好!既無拆遷之苦,又離城區近,交通方便,還遠離市囂,是人間福地。”
方小舟拍著韓寶來的肩說:“寶來同誌,你先別叫好。你要充分看到眼前的困難,不是帶遊客到荒島上野營,而是要辦國際美食節。時間緊,任務重,滿打滿算,二十三天。我接過這個任務,愁得一夜沒合眼。我當初想搞橘子洲頭,王書記極力反對,這一帶的人文景觀相當好,破壞了難以恢複。我還想搞袁家嶺,那裏都市氣氛濃,但舊城區改造,遷拆任務重啊!”有當地官員在,不能叫“小舅子”。
常務副市長譚寶成潑了一盆冷水:“王書記、方市長,不瞞你們說,暫時隻有政府財政下撥的一千萬。讚助還沒有。架橋可能不現實。在島上修一條環形路,還是一條十字縱橫路呢?資金困難是目前最大的困難,時間可能也不容許上馬大工程。這地方是不是太偏了呢?”
方小舟新官上任三把火,當下勃然變色:“你能不能幹?不能幹。打報告上來。我給你換換位置,讓寶來同誌直接接手幹。”
韓寶來嚇一跳,忙搖手:“方市長,暫息雷霆之怒。不用修公路,上島用客輪,晚上還可以湘江夜遊嗎?島上沒有車,修什麼路?全部架設棧道,四通八達。也不蓋什麼高樓大廈,王書記說了,我們采用穹廬頂結構,全部用鋼筋搭建,外牆全部使用玻璃幕牆,裏麵全部用木板鋪就,坐在平台上一麵吃美食,一麵觀賞湖風山色,那是帝王級享受。不難吧,馬上請國土局的同誌勘測出具體平麵圖來,交給省設計院去設計。鋼筋交給華菱管線做,幕牆交給南玻做,木板交給木材公司做。不出二十天,保證竣工。”
譚寶成額頭上全是汗,緊握著韓寶來的手說:“寶來,我知道你來了,有戲唱了。我們腦袋想坼了,也想不出這主意來啊?”
“王書記的主意,我不過是湊了一把火。”韓寶來哪敢貪天功,他隻想交差,快點放他走。
譚寶成還有一擔心:“我——我們,會不會——白忙一場?”
韓寶來早有打算:“譚書記,已經有兩千中外嘉賓,晚上就在這島上野炊。我們先來看看地方。行了,麻煩你幫我運一百頂大帳篷上島,我們先摸擬一下原生態的國際美食節,何如?”
“沒問題,沒問題,我這就去采購。”
韓寶來早下了單:“采購不用了。幫我接一下貨就行了,我下單了。到時候,這些帳篷也可以用來給遊客野營嗎?”
方小舟戲說道:“你這個寶成,他這個寶來。你一個副廳級,他一個副科級,你已知天命,他還未到而立之年。怎麼差距這麼大呢?”
真是官大一職壓死人,方小舟不過是剛過而立之年,說話一點情麵不留,說得譚寶成麵紅耳赤,但人家後台硬,他還諂媚十足地說:“你們年輕人有學術水平,又喝過洋墨水,眼光高,看什麼事物,能夠與世界接軌。我們當時開了幾次會,就是拍板拍不了。”
韓寶來趕緊說:“譚叔是抓具體工作的,瞻前顧後,統籌兼顧,那是一把好手。我是誇誇其談。要我真的把這些一步一步落實到位,夢想成真,我也是老鼠過筒車,走前麵不是,走後麵也不是。我是一個吃貨,譚叔,晚上一起來聚聚餐。”
“罷了,罷了,我接了這個活,晚上組織各部門開個統一行動會,把具體工作落實下去。王書記、方市長,你看是招標,還是直接下達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