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按摩一下,真的,全身舒服愜意。”
韓寶來嘿嘿鬼笑道:“這是正規的按摩,沒有特殊服務。”
“不用,不用。泡泡腳,洗洗桑拿,全身按摩一下,快活神仙了,這麼大年紀了,早沒那愛好了。我天亮要送貨,我先走一步了。告辭。”陳滸拿著金卡如獲至寶。可是,跨門檻的時候,撲通一聲,陳滸腳掛在門檻上,直摔了一個大跟頭。韓寶來搶身去扶,好在陳滸皮糙肉厚,練過武,關係不大,隻是膝蓋青了一塊,他蹦跳了幾下,還沒大礙。
“嫂子,攙扶他一把?”韓寶來嗔怪莫小桃無動於衷。莫小桃板著臉,狠狠瞪了韓寶來一眼:“你灌醉他的。關我什麼事?摔殘了。還要你韓寶來養呢。”
“兄弟,女人靠不住的。甭理她!”陳滸硬撐起來,踉踉蹌蹌,東一腳,西一腳往前走。韓寶來是個極清醒的家夥,他趕緊大步向前巴住他的肩,兩個醉鬼你推我擁,跌跌撞撞往陳莊老街走去。莫小桃在後麵用手電照著,好在是一條平坦的石板路,外麵涼風習習,月光如水,兩人清醒了很多。
韓寶來看他走得穩了,拍著陳滸的肩,笑著說:“送君千裏終須一別,我也回家收拾去了。”
“不許走。跟我過去睡,你還怕家裏沒人收拾。”陳滸笑著說,“我跟你說有趣的事情。都是真的,有半句假話,五雷轟頂。”
韓寶來其實怕莫小桃纏他,陳滸倒沒什麼問題。陳滸緊摟著他的肩,他力大無窮,當年橫練鐵布衫,也是練家子,韓寶來哪擺脫得了。
“我說早年的故事給你聽。我他媽的想想,真做了不少缺德事。”陳滸拿他年輕時做的昧良心的事情,當不朽業績炫耀了,“我小時候讀書還可以,我老爸是供銷社的主任,也像我一樣膘肥體壯的。我是給村裏的痞子帶壞的。以前,有個好吃懶做的陳伯達老爹,後來給酒醉死了。他狗雜種帶壞了很多年輕人。他專門教我偷供銷社的東西,偷了怎麼掩飾,怎麼嫁禍於人。有個供銷社的劉芬阿姨,我真不騙你,那年我才十四五歲。我騙你是狗雜種。”
“我又沒說你騙我,你往下說啊。”
“劉阿姨是煙櫃台的售貨員。那時候,煙鬼比比皆是,合作社的香煙是最好賣的,劉阿姨拿的獎金很高,人生得白白淨淨的,有些人故意找她買煙的。人家叫買煙,她是愛搭理不搭理,對鄉下佬,她是視若無睹,接錢,給煙找零頭,再不抬起眼看人家一眼。陳伯達老爹肯定看她咽口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受了她不少氣,他唆使我害她。”
“陳老爹教我先怎麼討好她。劉阿姨長、劉阿姨短的。幫劉阿姨搞衛生,幫她洗菜,幫她照看孩子,甚至幫她晾衣服。我反正一有空,往劉阿姨房裏跑,劉阿姨有空也教我做作業。老爸還省心,有人管我,他樂得成天跟人打牌。這一步成功就好辦了。”
“劉阿姨有時候,讓我給她替班,我做得規規矩矩,一分錢也不少。因為這是有賬可查的。”
“陳老爹看我成功接近了劉阿姨,他開始實施他的第二步計劃,要我拿到她櫃台鑰匙。這可是艱巨的任務。這鑰匙就用一根皮筋綁在劉阿姨的手上。我怎麼可能拿得到呢?劉阿姨即使讓我當班,她打開櫃台,讓我守著賣,她也不會給我鑰匙。”
“劉阿姨是個精細的人,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有一天她孩子哭鬧,她就拿鑰匙逗兒子玩。我剛放學回家,她叫我幫她看一會兒孩子,叫我守在旁邊做作業不要走開。她要開一個會馬上回來。我一眼瞥見她兒子手裏緊握著一個亮閃閃的東西,再看劉阿姨手腕上的鑰匙不見了!我忙答應了下來,劉阿姨匆匆走了。劉阿姨前腳走,我後腳拿著她的鑰匙,到鄉政府大門口找配鑰匙的張老頭,他問都不問給我配了,給錢就行。
“我把這把鑰匙交給了陳老爹。他指示我,現在可以疏遠她了。然後過了兩三年,我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回小香河務農了。後來聽說,劉芬阿姨貪汙,給公安機關抓了!原來,陳老爹每次進去,他也不偷多了,有時候是一條煙,有時候拿她幾十塊錢。時間久了,她的虧空就大了。她給抓起來了,她都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韓寶來看陳滸說話的神情還自鳴得意,臉上毫無愧色,這人夠缺德的,一把鑰匙害了別人一輩子!三十年前,陳滸就是無惡不作的地痞。說話間,進了陳滸現在住的地主陳花翎的大院,嗬喲,門前是碧池荷塘,青磚瓦房掩映在參天的古木當中,走在花圃甬道,直通到庭前影壁,還有一排石頭鑿的栓馬柱,可以想像當年的盛況。走進去是前庭,一對石獅子看院,雕花牌樓巍峨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