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寶大言不慚：“韓市長放心。我區是中心城區，投資規模過大。特別是新火車站落成，規劃用地差不多相當一個老城區。加上這些年，所有的政府機關用地膨脹，河東那一片政府機關林立，這些年宋家洲電站的落成，濱河大道的建成，新飛機場的改擴建，老城區改造工程，耗資巨大，所以財政赤字過大。但我區的後勁很足，畢竟是中心城區嘛，火車頭的動力還是很強的。韓市長算得上老市民了，親眼見證了新城區的發展。這不是我閉眼說瞎話吧？”
韓寶來笑道：“我老爸給我搞了一大套婚房，你猜測一平米多少錢？”
“喲，恭喜韓市長。”唐天寶喜滋滋地說。
“那是公路局計劃內用地，也就是說各機關單位都有計劃用地，所謂政府補貼微利房，八百一平米，兩百個平米，才十六萬，還帶基本裝修。多麼劃算啊！”
唐天寶笑道：“公路局曆來是好單位，銀行係統、電力係統、電信係統、公路係統都是旱澇保收的單位，單位有錢，福利就好嘛。”
韓寶來勾著指頭說：“那好，政府機關自己有計劃用地，自籌建房，那隻有進城務工人員購房。按現在這趨勢，農民工在城裏買套房好，還是在家花二三十萬自建房好？”
“對啊，韓市長分析有理，如今鄉村蓋的洋樓如雨後春筍。但也有開明之士進城買房，為了孩子入學，為了過城市生活，商品房還是有市場的。”
“成交量怎麼樣？”韓寶來哂笑著說道，“我看到火車站的附近，蓋了兩棟高樓，現在掛滿了牌子，全是小旅館，白天、黑夜有婦女拿著一塊牌子，嘴裏叫著：住宿。住宿。先生要不要住宿？”
唐天寶額頭上出汗：“這個情況，我還不清楚。我馬上組織力量整改。”
“新火車站那一帶，半耷子工程、爛尾樓集中在那一塊，建好的也是鬼城。”
“韓市長，我市就這麼一個情況，二三百萬勞務大軍在沿海一帶打工，城裏當然冷清，鳳凰園開發區有爛尾樓，老城區瀕洲也有爛尾樓，其它兄弟縣照樣有。可能雙牌抓得好，雙牌應該沒有。”
“你知道雙牌為什麼沒有？”韓寶來步步進逼，唐天寶額頭上開始汗珠子滾豆子一樣滾，在這樣高智商的家夥麵前，沒有幾把斧頭，真的給他問倒。
“雙牌，你和張玉屏書記抓得好，抓得早，注意了這個問題。韓市長應該是知情人，請韓市長不吝賜教。”唐天寶打了一個拱手，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韓寶來厲聲說道：“關鍵是不違規操作！商家本來是唯利是圖，為了拿到地標，他們不擇手段拿地。拿到地，他們下一步就要銀行貸款。前些年，政府與銀行沒有脫鉤，地產商便請政府領導擔保，出麵批條；拿著政府大員的白條，大麵額借貸。商家拿到錢之後，他然後理性審視，這個房還建不建？他明知道，這是血本無歸的。他當然拿著大筆貸款挪作他用，搞別的炒作去了！資本全部出逃！留下大棟爛尾樓，你處理不是，不處理也不是？法院查封吧，擔保的是政府，人家早早宣布破產了，資金轉移了，你就是抓到開發商也沒用，他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要錢，轉移了；要命，爛命一條。政府成了冤大頭。雙牌縣一開始，就沒有大搞開發。規劃城市用地很緊張，造成商家拿地困難。他們要拿地，好，先交保證金，想靠銀行的借貸炒地皮，門都沒有。當然雙牌縣沒有爛尾樓，房價跟你們中心城區持平。不簡單吧。”
“我們是盲目冒進了。韓市長，其實我是有苦衷的，真有苦衷的。我跟鳳凰園開發區一樣，我是媳婦，上麵有公公婆婆的。公公婆婆當家。比不得你們雙牌，媳婦當家。”唐天寶拿出紙巾擦著額頭上的汗珠子，這個小家夥眼光毒得很！但韓寶來心底也有鬼，幹媽郭芳、吳玉章嬸子，每人手頭那麼多套別墅、公寓樓，當然上頭是有公公婆婆！韓寶來語氣果然改了：“如今，你要有一個策略，要處理這些爛尾樓，不然市容市貌太不好看了。”
唐天寶臉色劇變：“那賠大了，韓市長。這是銀行方麵監管信貸不力，亂放貸造成的惡果，我們區政府無能為力。真的愛莫能助。這是一個巨大的黑洞。韓市長，恕手下無能。”
葉薇薇氣得肺都炸了，好在韓寶來說：“葉書記，別動氣，別動氣。爛尾樓這篇大文章，他確實無能為力，我們也不能逼他。這確實不完全是區委區政府造成的惡果。這是多方麵因素造成的，有開發商的因素，有市場因素、有政府因素，當然銀行信貸難辭其咎。這非得來個綜合整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