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龍義正辭嚴:“你數數看,這裏站著幾個市委常委?老餘,你別以為瀟湘市是他的天下?他算老幾?雙牌縣一個辦公室主任突然發跡,真比高俅發跡還快哦。我們就要主持正義,不讓這種小人物得勢!我明白無誤地告訴你,他為什麼出國不到三天就跑飛回來了。他不主持市政府工作,就急著到下麵去搞調研。不外乎兩大用意:一是摸底,二是拉票。要知道五月份才是他的大考之期。目的性、針對性相當明確。”
餘德水聽這話很出原則,對部下說出原則的話,說明這高幹病室是政治漩渦中心。他不敢貿然說話。選邊站隊站錯了,那就掛了。再說,蔣主席於他還是有知遇之恩,雖然他有心偏向韓寶來,但此時可不能開罪這幫巨頭,否則連韓寶來也保不了他!
“一代天子一朝臣,真正讓小家夥得勢之後,他不走馬換將,那才見鬼了。我告訴你,你怎麼上來的,你心裏最清楚。他是不會用你的。你別糊塗。以為你於他有救命之恩。什麼救命之恩?他捉蛇跟捉鱔魚差不多,也是你這種傻冒往槍口上撞。我們都不是愚蠢人。小家夥是有一幫子人的,他要全部用他的人,年輕化、專業化,他是穩步推進的。你是鄉幹部提上來的吧?高中學曆,這些年混的函授大學文憑,對不對?”唐紀周揭他的老底,“老餘,不要腳踩兩隻船,應該旗幟鮮明的表個態。你在他那邊,他給你一席之地,你絕對是個邊緣人物;在我們這邊,你還算個人物。”
“我聽蔣主席的、聽周書記的、聽唐書記的——”
“又來了,又來了。”唐紀周吱呀一聲,坐在餘德水床頭,麵授機宜,“不要在這裏裝病,裝可憐,他不會來看你一眼的,他現在要馬不停蹄地扯虎皮拉大旗,哪有時間體恤你這個救命恩人。我告訴你,不在東安,他馬上起用小魏。到時候,你欲哭無淚。回去跟緊他,對他的一言一行要全部掌握,每晚必須彙報。你現在回去,算不定小東西還說你是個實忱人,你要是還臥在醫院等他來關懷你,肯定對你這種無病呻吟之人嗤之以鼻。明早趕緊回去,寸步不離地跟緊他,好好地拍你的馬屁、大碗大碗灌你的迷魂湯。”
“明白,明白。”餘德水給唐紀周說得臉上的肌肉在抖動。
最後,蔣鬆青主席意味深長地說:“我們言之以盡,你好自為之吧,自求多福。”
說罷,他們一夥人夾著皮包開了門、高跟鞋喀嚓有聲地走了。留下餘德水在病室裏惶恐不安,最後心一橫,甩開被單,退院!
韓寶來今天上午定了出訪三鄉兩鎮,下午走訪五鎮的路線。安排的密度是很大的。好在天氣不錯,晴空萬裏,春光燦爛,呼吸著田野嫩葉子的生嫩氣息,讓人振奮。山上不時可以看到一簇簇紅彤彤的杜鵑花,紅得耀眼。
車到大江口鄉,除了迎出來鄉黨委書記、鄉長,還有先行趕到,一臉油光、頭發吹成標準的七分頭,很派頭的西裝領帶。
“餘書記!”韓寶來一下車,搶先握住餘德水的手搖了又搖,“老餘,你怎麼出院了呢?”
“好了!好了!早好了!”餘德水閃動著精光閃閃的大眼睛,“我哪有那麼嬌氣?不就是蛇咬了一口?多虧韓市長處理及時,又是吸毒血,又是敷草藥,又是直升機送醫院打血清。毒發作得快,去得也快。你看我,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你看,我的傷口,隻是幾個蚊子疤。”
“還是老幹部過得硬,不矯情。要是一個嬌氣的幹部,肯定會住上一周半個月的。耽誤多少工作?好樣的!老餘。”韓寶來對餘德水讚不絕口。
“你說話有點水平。犯不著,讚一個,打倒一排吧?”葉書記批了韓寶來一句,“好了,魏縣長,你有事忙嗎?沒事的話,跟我們一起走走看看。也見證一下,咱們的年輕市長怎麼開展工作的?”
魏麗娟說:“好的。我把一些重要工作,已經安排劉縣長去辦了。我專門跟他交待過了,準備一天陪葉書心、韓市長了。”
“那好吧。一起下去搞調研工作。”葉書記欣然同意了,她非常討厭餘德水一副諂媚的樣子。魏麗娟看上去一副中學教師的沉穩。她是從教育局局長職位上提拔上來的,東安的高考成績是不錯的,基礎教育抓得很紮實。
大江口鄉屬於丘崗地區,到處是連綿的楠竹山。鄉政府居然有一家鑄件廠,主要是鑄造農具,如鐮刀、鋤頭、犁、耙等,產值也有二千萬。一家涼席廠,一家竹筍加工廠,產值也超過千萬,再就是一些文物古跡,平時留個影還可以,要賣門票,說點別的吧。全鄉看點也就是一個小時看完。
中午就在石期鎮吃午餐,葉薇薇心血來潮,她要下到老百姓家中吃,隻允許韓寶來跟著,讓其他人去鎮政府去吃,不看著他們,讓他們自由一下。但邱惠蓮非跟來不可。葉薇薇也默許了。畢竟有一個高手跟著,有安全感。
韓寶來開著車,葉薇薇坐在副駕駛座上,邱惠蓮隻得坐在後排。葉薇薇書記知道邱惠蓮不是外人,低聲說:“你小心餘德水。這人城府很深。連夜趕回來,其中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