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層巒疊嶂,雲海翻湧,鬆濤陣陣,不時有野雉咕咕歡鳴。他們嚷著要下車。等到了大瑤山腳下,眼前一亮,從半山腰的梯田到一望無垠的原野像上了金黃釉色的瓷器,他們哦驚呼起來,這才是小香河。車到了山前,才知道油菜長勢有那麼高,牛走在田頭,隻看見一條脊背線。下車的藍發碧眼的男男女女嘰哩咕嚕,狂奔向油菜田,韓寶來趕緊用大喇叭衝他們喊:“各位遊客請注意,不要走進油菜田,隻準在田塍上拍照!損壞一株油菜,罰款十美元!”
一幫村民都圍上來看洋人,哪朝哪代來過這麼多洋人?這是外星人吧。有的是高鼻梁,有的大高個兒,有的手臂上毛絨絨的,有的大腹便便。韓寶來忙對村民喊話:“遊客來了。各就各位,不要脫離自己的工作崗位!不然,你們這個月的獎金沒有了!”
韓寶來知道,現在的村民基本上有自己的工作崗位。韓村官這麼一喊話,村委幹部一吆喝,聯防隊員現在壯大了,加上玉女十八灘的救生員,那是百數號人穿製服的,光吼著:“回去!回去!都給我回去!”
昆哥接到了韓寶來電話,他利用村廣播喊話:“請鄉親們趕緊到崗到位,這個團,可不簡單,這是韓村官帶回來的國際商貿團。他們看好了,會給我們村投資。不要圍觀。一樣是人。沒有什麼稀奇好看。”
村民漸漸散去。莫小桃扭著水蛇腰跑來:“中華,快跟著阿姨,別跟著你嗲地了,他要陪客人。”
韓中華有點粘老爸,後麵一車下來的是梁曉菁、李雨欣、江楚瑤,還有陳曉萍、陳曉東、小新!韓中華甩開妖精阿姨的手,飛奔向萍萍姐、東東哥、小新哥,再不會粘大人了。韓中華對小香河太熟了,他們馬上找村裏的小夥伴玩。這幫孩子,誰見了都喜歡!
韓寶來讓遊客在油菜花田野間、小香河河畔留戀片刻。然後,把帶團的人召集在一起,各團要錯開遊玩,不要一千人擁擠到一塊,怕排不上號。分成十個團,一個團騎馬觀光,一個團泡溫泉,一個團去玉女十八灘漂流,一個團去金絲猴頭菇種植基地體驗,一個團去桃園遊玩,一個團去玉皇洞烤香拜神,這是昆哥新開發的項目,當年賊王蔣水的幫會兄弟召集過來,就住在玉皇洞,其它團到坪壩看鬥牛。
韓寶來隻負責來回車費,景區消費,他們自己買單。鬥牛場初具規模,張健設計的,雖然看似粗木頭搭建而成,但很有章法。跟古羅馬鬥獸場有幾分相似。石頭鑿成城堡,四麵圍定,人坐在城堡台階之上,木頭搭的架子當座位;下麵低窪地是鬥牛場,足有一個籃球場大。采用的是草地,草地被牛蹄踩得稀八爛,東一坑水,西一坑泥漿。四周用橫木釘成圍欄,可能怕牛亂跑,還釘了一排廢棄的輪胎。桌位編了號,一票一個位。
老爵爺弗格森一個勁:“韓少,你有沒有開賭?”
韓寶來忙解釋:“這是不可以賭博的。在華夏禁賭禁得厲害。隻能觀看了。”
老爵爺夾著雪茄煙:“韓少,你不參與,我們不賭現金。你就把每頭牛標注一個字母。OK?”
羅斯切爾德公爵說:“老頭子發跡了,想尋一點刺激。我們就陪他玩玩。快去吧。韓少,中午,我請你吃牛扒。”
韓寶來鬼笑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但我要提醒你,這裏的鬥牛,鬥的是水牯牛,看到沒有?塊頭比歐美花牛身架高,但肌肉稍遜一籌。特愛鬥架。你看,那角,一對彎角,可是鐵塔似的。”
根本不需要韓寶來動手,打個電話就搞定了。用油漆在牛屁股後麵噴上字母就行。比如叫牛魔王,給它噴一個大寫字母M,對手是廣目天王,可能它眼珠子凶霸霸地,睜大了像廣目天王。給它噴一個大寫的G。老爵爺當起了莊家,悄悄開起了盤,輸贏用手機打錢,都是有身份的大人物,誰都不會賴賬。微信一開莊,玩家便用手機發微信下注。下注完畢,通知韓寶來,開始吧。於是,牽牛的兩位壯士鬆開手,兩頭牛便斜著頭緊盯著對方,眼睛充血,頭腦發漲。“嗯啊!”一聲叫喚,廣目天王發起性子來,朝牛魔王狂奔而去。牛魔王嚴陣以待。隻等廣目天王近前,他憑經驗,讓過廣目天王大力對撞;它采用抵角的形式,用堅硬的角纏鬥。鬥得角嘎嘎作聲。
鬥得並不殘忍。一來是並不是鬥牛,它們是耕牛,隻是農閑時節,與其它牛狹路相逢,纏鬥一場。搏鬥經驗並不豐富;二來是本鄉本土的牛,不會往死裏鬥。這裏看不到血腥的場麵。你看雙方,就是用角纏鬥在一起,並不傷害對方的要害部位。有的地方鬥牛,會鬥瞎眼睛;角會紮進皮肉當中。這裏隻是拚死拚命地撞角,毫無技巧可言,隻是拚蠻力。
但觀賞價值更高。因為你一招致敵,雖然很驚豔,甚至很凶殘,但看得還不過癮,意猶未盡啊。你看現在,雙方勢均力敵,耗盡力氣苦鬥了半個鍾還分不出勝負。鬥得泥水四濺,一會兒,你在泥漿奔竄,它在後麵窮追不舍;一會兒它略戰上風,追著它滿場遊鬥。這泥水原來是讓場麵更加驚心動魄,看上去扣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