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9別說是我說的(1 / 2)

韓寶來聽了這話,反而深感愧疚,這麼好的老百姓,這麼淳樸的民風,怎麼還是泥磚土坯房呢?解放也是六十周年了,怎麼還沒甩掉貧窮的帽子呢?韓寶來吃著鄉親塞過來的水果,如鯁在喉,熱淚盈眶。

“韓市長,你這是幹什麼?”蔣春芳抬眼看到韓寶來淚水模糊了眼鏡,他摘下眼鏡,公文包在車上,他身上的紙巾給水弄濕了,就用衣服擦拭。她忙搶過眼鏡,她用口香紙幫他擦拭,還給了他一片,讓他自己抹幹眼淚。

韓寶來調整了一下情緒,強顏歡笑:“鄉親們,韓寶來吃了你們的水果,我一定牢記在心。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我一定研究一個可行的方案,幫你們找準致富的路子,帶鄉親們走共同富裕的路子。”

有人喊了一嗓子:“老紅軍來了!老紅軍來看望韓市長了!”

韓寶來看一個滿臉老年斑,瘦骨嶙峋的老爺子顫巍巍從村子的巷子裏走了過來,他戴著八角帽,帽簷上有五角星;還背著一個鬥笠,鬥笠上麵有五角星。他不用人攙扶,後麵有年輕人跟著,他就那麼僵硬地挪動著步子,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深得。頗像當年紅軍二萬五千裏長征走到最後關頭,邁不動雙腿,挨一步算一步,每走一步就向勝利前進了一步。

韓寶來趕緊穿好還未幹的衣服,健步過去,緊握住他骨瘦如柴的手,真的是皮包骨頭了。老紅軍看著神奇的年輕市長,不由手一熱,渾身一顫,抬起深陷的眼眶,渾濁的老花眼熠熠生輝。

“你是韓寶來同誌?”老紅軍說話聲音細若遊絲,可能一陣風就能刮走。

“老紅軍爺爺,我是韓寶來,新當選的市長。剛才撐著竹筏實地考察千家垌的風光,想搞旅遊開發,搞活千家垌的經濟。可是,我對地形不熟,一次是她不懂竹筏,我們失足落水;一次我們不熟悉地形,從灘頭落下來,相當於一次自由落體,太空行走。”韓寶來說話一向保持他的幽默風格,“老紅軍爺爺。您高壽?”

“我——我一九九九年滿的一百歲,你算算我今年,今年多少歲了?”老紅軍伸出骨節一般沒有生氣的緊握住韓寶來的手不放,可能感覺韓市長的手很種特別的溫暖。

“哇,老紅軍爺爺,你一百一十一了,是壽星了啊。你可見證了三個世紀的風雲變遷啊,了不起,真了不起。老紅軍爺爺,聽說是您救的將軍。”

“是啊,我——”老紅軍一說起過去,他眼睛亮堂了,有些激動,“我當年也是你這個年紀,我參加了紅軍,我是軍醫。我懂草藥啊。後來,紅軍實行戰略大轉移,我正用草藥給將軍治療背瘡。這是將軍受了槍傷,由於惡劣的環境,他的創傷感染了,流著膿。我用草藥給他調治。大轉移的時候,將軍不能跟著主力部隊出發,我就連夜背回了家裏。我重操舊業,在家裏開起藥鋪,當起草藥師來。我利用這個特殊身份,掩護將軍治傷。我家裏有很多傷病員啊。不過,我們村子裏的人,沒有壞心眼的人,哪怕知道這個秘密也不會告密。雖然那時候到處貼出告示,窩藏共匪,是死罪。要是舉報,抓獲一名共匪,普通士兵一百大洋,將軍可是五千大洋啊。五千大洋,在我們這裏,可以劃地主了。”

韓寶來提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將軍歸隊的時候,老紅軍爺爺,你怎麼不歸隊?”

“我成家了,有兒子了。將軍要我在家,好生伺養雙親,夫妻恩愛,教育好下一代。同時,要我行醫為生,等著接頭,做一名地下黨員。等著全國解放那一天,我再恢複你黨籍。”

村支書說:“將軍沒有食言。解放後老紅軍的黨員身份,是將軍親自到村給他恢複的。將軍本來要接他進城的,但他舍不得離開故鄉。於是,老紅軍就一直生活在鄉下,行醫過活,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一輩子救死扶傷,可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前輩。”

韓寶來眼睛一亮:“老紅軍爺爺可有傳人?你的草藥技術可是中華瑰寶啊,萬萬不可失傳。”

“老紅軍帶了傳人,可是——”村支書悵然若失地搖頭頭,說不下去了。韓寶來抬起灼灼發亮的雙目,疑惑地看著村支書。村支書隻得直說了:“不知道為什麼,老紅軍帶一個傳人,學藝才精,就給上天收走了。”

韓寶來知道上天收走了是什麼意思,原來老紅軍現在隻剩下孤身一人了。他先後收了兒子、孫子、重孫子做徒弟,但一個個棄世了。

韓寶來是不怕死的,他拜杜老學過針灸,跟杜芊芊也學過草藥技術。韓寶來想都沒多想:“老紅軍爺爺,我拜您為師,我要把您的草藥技術發揚光大。”

老紅軍激動得雙手直顫,忙欠身扶起了韓寶來,聲音抖顫得厲害:“沒,沒啥好學的。我、我也帶你上不了山,不能傳你看聞問切了。我有一些醫藥方麵的典籍,我送給你,也不枉我們師徒一場。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