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杯,我陪大家。”韓寶來知道自己的功底,再喝一杯又何妨。大家一起舉杯,酒杯碰在一起,韓寶來目光生香,臉上掛滿醉人的笑容:“這輩子我們都做兄弟姐妹,下輩子有緣分的話,我們還做兄弟姐妹。”
說完,他帶頭一飲而盡,像是喝幹了所有的欲念,所有的精神渴求。
接下來,韓寶來誌堅如冰,再不碰酒,就是喝茶,他拿茶與兄弟們喝。大家再不強他,畢竟是自家人,什麼都好說。哪怕是胡金玉,她完全沒有害他的本意。知道韓寶來是不能喝的,他今晚是拚著不能喝,中央派來的“欽差大臣”還在這裏,他喝了。這已經是一份多麼深的情誼!
繞開這個死彎,現在兄弟談話就好多了,大家推心置腹——其實這都是昆哥的功勞。以前沒有昆哥,要是村裏有昆哥這樣一位長者,韓寶來也不會陷得那麼深。
陳桂明笑道:“去年,我們村分紅的時候,工商銀行過來,給每個人發紅包,那是每個人開一張卡,人人卡上打進十多萬。好多老人朝著你的像磕頭作揖。我說,你們老人家不能拜,他那麼年輕,怎麼受得起百歲老人的跪拜?你猜現在壽數最高的陳水旺老子拿著金卡怎麼說?他當時老淚縱橫,我活了一百一十歲了,我沒見這等好事,也沒見過這種繁華世界。寶來不是人,他是武財神下凡。拜神是可以拜的。我一個百歲老人看的不差的。他是玉皇大帝打發下凡為黎民百姓造福的。”
韓寶來指示昆哥:“昆哥,老人家其實是我們的寶貝,他們不但讓我們看到長生不老的希望,還給我們帶來慕名而來的遊客。隻有百歲老人在,我們這裏才是名副其實的壽城。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希望我們今後也是百歲老人。啊,我們都是百歲老人。”
“那時候,我死在胡金玉前麵,你那時候怎麼陪寶來兄弟,我都看不見了。”陳桂明說了一句很搞笑的話,讓大家笑得仰後合。現在氣氛輕鬆多了。韓寶來笑道:“金玉嫂子,你別以為你真是金玉之軀,你總是讓別人偷香竊玉,這不是長壽之兆。”
“這話不對,武則天活了八十多歲,我總沒有武則天那麼厲害吧。”胡金玉真不知羞恥是何物。
“是啊,武則天本來可以活一百歲的,結果隻活了八十一歲,九九歸一了。她還算好的了。她其實早年,隻有皇帝老兒一個男人,隻是皇帝老兒駕崩之後,傳說她才有幾個麵首。有不有麵首,還有待考證,隻是野史這麼說,正史是沒有的。因為那個年代,對貞潔看得特別重要。死節事大。她雖然貴為天後,可能也得待製守節。”
“打住,打住。別給我們灌輸封建思想,現在是改革開放的新時代,誰還去守節?當然,你得守,韓寶寶,你好好的守吧。為咱們村,為咱們國,爭光。”莫小桃喝了點酒,臉色緋紅如霞。是啊,這個年代,誰願意為誰守身如玉,那隻有看她的生命裏有沒有出現一位讓她動心的白馬王子。你看現在的低頭族,成天在搖一搖,要是有中意的,馬上相約見麵,見麵說上三句話就開房了,節操早進了博物館了。
韓寶來吃罷夜宵歸來,夏夜是那麼美麗。加上伍敬堯、曾青山兩個小青年喝了不少酒。三個人乘著酒興,步行在夏夜的星空下,月色溶溶,天幕上飄著微雲,星光穿透微雲,發出鑽石的光輝。不知道鑽石的光輝像星星,還是星星的光輝像鑽石。除了安裝有光伏太陽能電板的水泡燈還亮著,周圍靜凝了下來,跟星天下雄踞的大瑤山一同入眠。空氣很濕潤,還沒到酷暑時候,特別是山區的夜晚,還是涼爽宜人,此時還要蓋毯子。城市裏可能要開空調了。在小山村,除了酒店、農家樂裝空調,家家戶戶有錢也不裝空調,因為根本不需要。
這種含有花蜜香、泥土味的田野山林空氣,誰還願意受空調折磨?再說很多人暈空調,得空調病;山村就是熱,也就是熱一個月,氣溫再高也不會飆升到四十度。大森林的調節,水庫的調節,山區溫暖頂多也就是三十七八度。月影在亮汪汪的小河裏晃蕩,蛙聲是最熱鬧的,不時從露水的草地裏中蹦出一隻蛙來,它們健美的身姿,強過一切跳水運動員。你可以深深呼吸,可以嗅到稻花的芬芳。
突然蔣家田那邊一陣喧鬧,燈光次第亮起來,那一角馬上燈火輝煌,一個村的狗狂吠起來,撕碎了夜的靜謐,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看去!”韓寶來不知道這時候還會有什麼情況發生,難不成來了賊?小香河自從有了聯防隊,還沒發生什麼失竊事件。
三個人剛走了過古老的石拱橋,聯防隊的摩托車過來了,陳三點隊長一看是韓村官,一腳刹在韓寶來麵前:“韓村官,怎麼是你?”
韓寶來大聲問:“三哥,怎麼回事?”
“哦,出人命案了,聽說,賀老六的女兒服了安眠藥,我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