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命撤下玉輦、黃羅傘蓋,甚至叫停鎧甲鮮明的儀仗隊。韓寶來說:“這是一種表演,給人一種皇家氣派而已。”
“不行!”主席態度很堅決,“我的父輩是將封建皇朝踩在腳下的黨內人士,怎麼可能打皇家旗號、動用皇家儀仗隊呢?你也要注意政治影響,以後遇到此類問題,你要站穩立場,旗幟鮮明的反對此種耀武揚威的儀式。”
韓寶來哦了一聲,哪敢再廢話。於是在匆匆趕來的省委一二把手、外交部長唐伯樂、中央辦公廳主任羅鋼的陪同下,開動雙腳走進園明圓。韓寶來走在夫人一側,夫人偏過頭來不時問他幾句,主席則跟俞正灝書記,曹伯華省長、葉薇薇書記親切交談。
“天象儀啊,據說是當年最先進的天文觀察儀,可惜當年的亁隆把歐美的先進科學當作鞏固統治的工具,沒有用來改善民生。”主席率先走進了仿照盧浮宮建造的大殿內,看見許多當年精美的鍾表,不由發出感慨,“寶來,你知道大清帝國滅亡,亡在哪裏?”
韓寶來研讀曆史,對此早就有說道:“科技落後啊。落後就要挨打。”
“如果你是大清帝,就算是光緒帝,你會怎麼做?”
韓寶來初生牛犢不畏虎:“我首先軟禁慈禧太後。”
主席聽罷,跟羅鋼、唐伯樂等交換一個眼色,繼而哈哈大笑:“光緒帝跟你想的一樣,可他為什麼反給慈禧軟禁了呢?”
“書生誤國。”韓寶來簡而言之。
“說下去。”
“光緒帝重用一班留洋的新官吏變法,曆史給了積極評價,其實當時新派勢力相當可觀,他用錯了人。看中一個禍國殃民的袁世凱,結果鑄成大錯。”
“你會用誰呢?袁世凱本來是新軍的掌權人物,他就是這次博弈的砝碼,他偏向哪一邊,哪一邊就壓了下去。對不對?”
韓寶來知道主席要考一考他的謀略,他來了一番宏論:“我要是光緒帝,先要侍奉好慈禧太後,讓她放心去養老。我真正親政之後,利用掌政之利,勤政愛民,一方麵抓吏治,鞏固海防;另一方麵大力發展國民經濟。有一定的經濟基礎之後,循序漸進推行我的新政,先是潤物細無聲,不是風暴雷霆,別想著一朝一夕就改頭換麵。維新要從下到上,廣泛開展之後,再因勢利導,順應時代潮流,一舉亁定。”
“不錯,”主席顯得神采飛揚,眼光炯炯,“隻是啊,以慈禧太後的當權派,把新政當作一種皇權的鞏固,並不是真心實意要新政,一旦觸及她們的根本利益。新舊兩派勢力勢必要發生矛盾衝突,這是必然的。你能認識到三個基本觀點,一是經濟基礎,二是從量變到質變的發展過程,三是順應民心,也是不錯了。當年蔡元培老夫子提出朝代更替的周期律,其興也勃,其衰也速。一個朝代從發脈,到興盛,由極盛到腐朽、沒落,以至於壽終正寢,是一個規律的。你知道其中更深層次的原因嗎?”
“可能與世襲製有關,龍子龍孫並不可靠。古代認為是家天下,以一個家族的興衰,反映一個皇權的興衰。創業之君,為打下江山,枕戈待旦,夙驚夜起,文功武治,不敢稍怠,開國之君一般都能征慣戰,威震四方,天下歸心,所謂馬上得天下。但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難。後世子孫治天下,那是教育的問題了。”
“教育問題?”主席連連搖頭,“我看不是教育的問題。啊,看看整個圓明園,我就認為皇家教育好得很。你看圓明園建築的布局,也體現了皇上對皇子皇孫教育之深厚:有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圖書館,所謂四庫全書,搜羅了古今聖賢經世之書,皇子皇孫可以閱盡天下之奇書;請的太師,又是譽滿天下的鴻學大儒;歐洲之科學儀表應有盡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格物致知,也是重視自然科學的,皇家教育也是包羅萬象的;你看這條買賣街,便可以學著經商,知道經濟、金融之法;園中布設田園,讓皇子皇孫知道稼穡之艱難;有騎射場,便是教習武功的校場;內設禦獵場,便是皇家子孫一試身手的地方,茹毛飲血,讓子孫有血。怎麼能說教育出了問題呢?”
韓寶來並不附和主席的觀點,他堅持自己的看法:“我並不是說傳統教育有問題。而是說皇子皇孫一代不如一代,那是皇家嬌生慣養所致,龍子龍孫,深得皇室所寵愛,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飛了。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尊貴生活,完全沒有動手能力。就是一隻獵鷹飼養久了,也是羽毛不整、爪牙不利,難以捕獵了。就拿滿清十二帝,除了努爾哈赤、皇太極、康熙、雍正、乾隆之外,沒有幾個治世之君,大多是庸碌之輩。再說,光緒皇帝,本人也是體質荏弱,不堪大用,雖然殫精竭慮,劬勞國事,但心有餘而力不足。要是他有康熙帝當年的神武,維新變法斷不會夭折。皇家子孫一代不如一代,與皇家教育有直接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