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動,舉起手來!”全副武裝的警察突然破門而入,霍姆斯很鎮定地站起來,轉過臉來對著韓寶來眨了一下左眼,嘲諷似地說:“你養不起你兒子。”
“你開什麼玩笑!”警察局長一腳將他踹翻,“韓少養不起他的兒子?你死了這條心吧!”
霍姆斯重重地摔在地板上,他抹著嘴角的血,眼光凶狠地看著韓寶來;韓寶來攔住了警察,不讓他繼續打下去。韓寶來不動聲色地問他:“當年,我帶他走,是經過你同意的啊?”
“此一時,彼一時。我不是說你沒錢,有些東西有錢也買不到的。他要吃的,你沒有。他要玩的,你也沒有。哈哈。”霍姆斯嗬嗬冷笑,那笑聲比哭還難聽。
“韓中華在哪裏?”韓寶來不搭理他,他翹起尖下巴,裝著一副吊兒郎當的吊樣。韓寶來衝著屋裏叫喊,用華語帶有濃重的瀟湘口音,“中華,嗲地接你來了?爺爺、奶奶可想你啦。你在哪裏?我帶你回小香河泡溫泉。”
韓寶來料定霍姆斯將韓中華藏在那個角落,他提高嗓門:“兒子,你不要嗲地了嗎?嗲地帶你去紐約看媽咪?還有外婆。外婆給我們做好多好吃的甜餅。我見過外婆,她知道你跟霍姆斯叔叔走了,外婆天天問媽咪,怎麼不向他要回來?嗲地現在就接你回家,好不好?”
韓中華聽到了,他不知為什麼就是站在原地呆呆地聽著,如遭雷擊,不知道是恨嗲地來得太晚,還是與嗲地有了隔胲。
嗲地的聲音在上空回響:“……中華,嗲地猜,你在地窖裏,對不對?嗲地下來了,你別害怕。嗲地說過,不管付出多在的代價,嗲地一定帶你回家,帶你一起放航模……”
地窖打開了,韓中華的心小鹿似地跳,他小小的眼睛在幽暗的地窖裏發出寒光。燈打開了,刺得他縮成小小的一團,木梯子響起噠噠的聲音,積聚已久的感情突然暴發出來:“嗲地——”韓中華怪叫一聲,受了兩年的委曲現在哭喊了出來,韓寶來也哭,一個勁道歉:“是嗲地不好,嗲地來晚了。嗲地沒用……”
韓中華緊緊地摟著嗲地脖子,隻顧不接氣地啼哭,滾燙的淚水抹在韓寶來臉上深深刺痛了他。“走吧,嗲地抱你上樓。”韓寶來抱起他的小腿,“哎喲,長高了。”
韓寶來抱著兒子走出地下室,上麵的兄弟、警察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這二年的苦苦尋找,這二年的煎熬,終於到頭了。萬沒想到,韓中華突然推開嗲地,發瘋似的跟抓捕霍姆斯的警官廝打起來,奮不顧身地撲向霍姆斯。韓中華跟霍姆斯相處久了,一直當他是親人。韓中華還誤以為霍姆斯叔叔跟他同患難,是嗲地、媽咪不要他了呢。霍姆斯一直給他灌輸的東西,現在起作用了。
韓寶來默默無言地看著兒子跟霍姆斯抱頭痛哭,他心如刀絞。韓中華認賊作父——能怪兒子嗎?孩子有什麼錯?韓中華突然回過頭來,摟住嗲地雙腿,哭著哀求嗲地:“嗲地,放了霍姆斯叔叔!放了霍姆斯叔叔!我求你了!”
韓寶來聽韓中華肯叫他嗲地,叫霍姆斯叫叔叔,他心裏好受多了,畢竟韓中華是受過中華文化教育的,韓父韓母的教育也在起化學作用。韓寶來眼光逼向霍姆斯,霍姆斯冷笑著說:“魯伊斯,嗲地不能陪在你身邊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給壞人欺負。嗲地不能保護你了——”霍姆斯說罷,淚如泉湧,在外要看來那是鱷魚淚;在他自己看來,這是真情流露。
韓中華抹去淚水,他搖撼韓寶來:“嗲地,你放了霍姆斯叔叔,放了霍姆斯叔叔!”
兒子的哀求,讓韓寶來有一點迷糊,他心存慈念,他如果當著兒子的麵,告訴他不是殘忍的父親,是霍姆斯叔叔拐走了他兩年,他怕兒子一時半會接受不了。於是,他強壓住心頭的憤懣,捧出一撂美金,真誠地說:“謝謝你這兩年幫我照顧兒子。這一百萬,你拿著,好好生活。你可是哈佛商學院的高材生啊。你可以經商,可以做高管,人一輩子一定要有一份事業作為支撐。以後也要成一個家,中華對你印象不錯,說明你也是一位好父親。我相信你會走出泥潭,重新回到社會,過自己的美好生活。”
“嗲地,霍姆斯叔叔還欠了高利貸——”韓中華還怕霍姆斯叔叔還不了高利貸。
“是嗎?欠誰的高利貸?我讓他跟你兩清。這債,我幫你還清,好不好?”韓寶來心在顫抖,他不得不向他的仇敵釋放恩情。
“我欠盧卡安諾、巴勃諾、弗萊德、蘭斯基各一千萬。”霍姆斯如實說了出來,“我本想贏一大筆,帶兒子找一個地方定居以來。我本來也做到了。可是,你讓我又輸得精光。”
“我什麼時候跟你賭了?”韓寶來十分詫異,“是不是賭我攀登開加博峰?你輸了九千萬美元?全是你自己在賭?我還以為你代他們賭。”
“我本來有五千萬,後來借了四千萬。結果全輸了。”霍姆斯說到這些很沮喪,“你不過是比我走運,否則你死得比我還慘。運氣在你那邊,你贏了,你可以飛揚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