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見過雪嗎?
那是什麼樣子的呢?是一夜繁花般傾國傾城的淡雅疏離,還是軟糯空靈的塞北千秋?
我見過的雪,可能和你有些不一樣。
它是尖銳的,淡漠的,桀驁的,溫柔的,熾熱的,絕望的。
你從未見過的,舉世無雙。
────────
風,穿梭過樹葉的枝椏,搖晃下大片零碎的光亮,落在漢白玉堆砌的石台上。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漫天的紅葉,淹沒了這個洋溢著無限熱情的國度,也淹沒了那個如紅葉一般棱角分明,又熾熱如火的年輕君王。
這一生一世裏,全部的───愛。
這是哪兒?為什麼會給她如此熟悉的感覺?
緋雨眯起眼睛,沿著足有五米高的圍牆步履緩慢地走著,眼睛不停打量著周圍的景物,眉頭越蹙越高。
朱木紅牆,碧瓦飛甍,亭台樓閣,九龍戲珠,皇權的象征......這不是古代才有的建築麼?難道這裏是故宮?
可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在她新買的榻榻米上,昏天黑地的補覺來著?
那為什麼又會來到這裏?
“菲比......菲比......”一聲聲低沉悅耳的呼喚,仿佛是緊貼著她耳際發出的音來,不重不輕,卻撲滿了難以名狀的諸多怨懟與憂傷。
心,因那語聲裏莫名的憂傷,而泛起巨大的波瀾,幾乎是下意識地捂住耳朵,心口痛的她彎下腰來,淡淡的水漬在漢白玉堆砌的地麵上暈染。
她怔忡的看著那地麵上的痕跡,不悅的抿起嘴角。這眼淚來的毫無預兆,更是毫無道理,就如同心口的這份痛一般。
這究竟是哪裏?好痛......
“菲比......菲比......”又是那莫名的喚聲,冷冷清清的,卻偏又藏著冽泉般諱莫如深的情感,像盛夏裏半空中落下的半縷陽光。
是誰?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憂傷?
可她卻出奇的在意,該死的!!
想要徹底擺脫這種束縛,她猛地站起來,隨後迅速的轉身朝身後的圍牆泄憤般踢去......
“吱呀───”一陣沉悶的聲響,毫無預兆的敲擊著耳膜,她驚詫的看著麵前那扇緩緩打開的月亮拱門,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裏的。
漫天絢麗而深邃的紅,被半空中落下的金色籠罩著淡淡的光芒,整座庭院都彌漫著一種溫暖到近乎炙熱的光線,亮的有些許刺眼。
她不禁眯起了眼睛,剪水般的眸子因眼前突兀出現的景色而瞠大,幽靜的淡藍色瞳孔透出幾分驚豔與癡迷。
紅葉如淚,嬌豔的仿佛下一秒就會燃燒起來,微微地卷曲起葉脈,如一葉扁舟般翩然而下,青草夾雜著泥土的香氣,被悶熱的風帶進鼻息,成為嗅覺中令人癡迷的摯愛。
而最美的,是那靜立在庭院中央,無風自舞的人兒。
緋雨扶住門框,全身仿若脫水般疲憊乏力,眼前疊飛著無數微小黑點,視線朦朧不清,所以她也沒能看清院中之人的樣貌,隻是莫名肯定的覺得,那一定是個絕美的人。
“你......是誰?這是哪裏?”她虛弱的問道。頭似乎暈的更加厲害了。
院中的男子,包裹在一片紅葉紛飛的景色裏,極致的溫暖,又是極致的冷漠,令人欣喜到憂傷的顏色,他安靜的站在那裏,低垂著頭,似乎是睡著了,又像是在專注思考著什麼,白衣勝雪,銀發如歌,宛如謫仙一般超凡脫俗,不染塵埃。
“......”緋雨突如其來的聲音仿佛並未嚇到他,亦或是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隻見他緩緩地揚起臉,澄澈冷淡的眸子裏盈滿了水漬,洶湧出眼眶,順著少年尖削的下頜掉下來,鹹鹹的,苦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