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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瑞京花園裏的馬庚樂自從上次耍小性子和陳汝卓分手後,再也沒見到他,小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飽嚐孤獨的苦滋味,度日如年。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不可調和的矛盾,不肯先低頭上芝山別墅找他,不是那股倔勁作祟,她理性地認為遷就是一個壞習慣,結果自己被孤獨折磨的疲憊不堪。
春,有無窮無盡的深意,風中幽香有誘人氣息。馬庚樂獨自站在陽台上,繁華的香城夜色盡在眼中,它是如此平靜、繁榮、安寧,她痛苦地意識到傳言中香城有一個巨大黑洞是真實的,是它吸走她的靈魂,否則不能解釋為什麼她孤獨的內心如此空蕩蕩。不遠處的屋頂上燃放著燦爛的煙花,閃爍著迷人的火花。她嚐試著尋找心態失衡的原因,在輕易否定了自己的小氣之後竟然懷疑可愛的月下老人又給他牽紅繩,有了新歡棄舊愛是能說得通的,很快她又加以否定,或許讀點書可以填補心靈的空虛。
鄰居絕妙的音響,正傳來了一支舞曲,透過時間這條冰凍的長河她又看到那充滿幸福和浪漫的夜晚,停靠在偉岸的海灣裏是多麼的癡迷和陶醉啊。她渴望得到甜蜜的幸福,不由地閉上了雙眸,幻想著幸福就在眼前,就在她的小指尖;她聽到了來自心靈深處的澎湃潮聲,不由地低下頭來,仿佛自己就躺在大地的懷中,溫柔之手輕輕從身上撫過,秀發飄起,如和風吹拂,多麼美妙,這樣想著不由地渾身顫抖,熱淚盈眶。她艱難地眺望著遠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難過,哪怕深呼吸也無力改變什麼。她又幻想著自己赤腳在沙地上飛奔,踏碎笑聲,心隨風箏高高地飛起。
正沉醉在夢幻之中,可惡的吉米的狂笑將她驚醒了,也不知哪位貴客上門?小狗吠叫不停,也許是它的冤家,心裏不免一陣狂喜。月是淡黃色的,心是忽明忽暗。聽到那熟悉的令人欣慰的聲音,果然是冤家,又不肯出去見他。
春風吹進了心田/月色清冷人未眠/ 心潮起伏為他相思戀/花一片/花一片/
她輕輕地吟誦著,母親莊曉珠從屋內出來,關心她愣神在想些什麼?馬庚樂偷偷擦掉眼角的淚珠,回過身來,笑了笑,說她正在欣賞燦爛的煙火呢。
莊曉珠瞧了這朵奇葩好一會兒了,這位醫生瞧查某仔一會兒歎息、一會兒又獨自傻笑,便得出一個準確診斷,“是我生的,我看不出來?”輕輕地擰了一下查某仔的鼻子,她說,“查某仔不聲不響,花開了。”
馬庚樂害羞地嬌嗔一聲,說:“阿母,瞧你都說了些什麼。”
時間是停止的。在時空中的某處,她也是一位含苞欲放的妙齡少女,也經曆著相同的思春滋味。莊曉珠大度地表示這沒有什麼可害臊的,她聞到報歲蘭的陣陣幽香,夜裏正是蘭花吐芳之時,花兒香,情兒濃。
她關心是誰來了?她甚至願意愚妄地強迫自己相信,這又是一次聽覺失誤。
莊曉珠不願多費口舌,仔細地檢查著蘭花,唯獨那盆她最心愛的素心秋蘭枯死,感覺很不吉祥,一麵又樂觀地自我安慰,這一盆花與家運盛衰沒有什麼必然聯係。
貴客恰是陳汝卓,從高岩村回到香城,首先想到上瑞京花園報到,可他天生的自信丟失之後又猶豫了,未知該不該上門找她?他甚至發現自己並不了解她,一麵是莫名其妙耍小性子亂發脾氣,一麵又喜盈盈出行,他耿耿於懷的就是那位護花的混蛋是誰?後來,又遇到紅色男爵的風流官司,根本沒時間出門,另一方麵他也努力克製衝動,冷靜冷靜的思考一番。
他哪裏知道,這短短的一段時間,馬庚樂受盡煎熬,吃不香,睡不香,忍受著孤獨的煎熬。而更要命的是內心的痛苦,又無處傾述,一直鬱積在心田。馬振華開了門,神采飛揚的大駱駝站在門口,他直率地問:“好久不見,上哪裏了?”他準備了兩瓶好酒,一直在等著和他共同暢飲一番呢。
“我來了幾次,都不在,就走了。”他說謊了。
馬庚蘭並未從噩夢中脫身,她甚至退出了最熱衷的時尚舞台,天天守著家中電視機,全麵接受‘愚樂’電視的愚蠢教育。她以自己天天堅守愚樂頻道的身份完全有理由指責他是一個騙子,她說:“騙子,我天天在家裏,怎麼不知道?”
陳汝卓隻是隨口說,也不理睬她。瞧她的神色,好像漸漸緩過來了。
“難道你不出門透透氣嗎?”他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出門逛街也得有母親保護,既害怕遇上瘋狂的張阿雪可怕利爪,更恐懼火鳳凰茶館的殘垣斷壁,不敢從民主路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