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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禪寺,寶刹莊嚴。佛祖慈祥,天王威猛,每一尊菩薩神明各歸其位。縱橫天下的菩薩太多,常常叫小老百姓不知所措。蟑螂無需依靠菩薩統治天下,瘋狂動蕩年代曾經以封建迷信欺騙人民為由將所有木菩薩劈成柴,一麵批判控訴一麵縱火焚燒。人瘋狂起來真是十分可怕,連神佛都敢欺負,實在不可饒恕。如今天才們又發現了菩薩也能產生經濟效益,又大肆發動造神運動,十分荒唐。
陳汝卓從小接受洗腦教育,潔淨的心靈沒有上帝、沒有菩薩、沒有信仰,他沒有成為一塊行走的肥肉則歸功於母親潛移默化的教育,它的力量是驚人的。李阿卿整日裏念著她的緊箍咒——阿彌陀佛,在慈母的綠蔭之下,對菩薩十分敬畏、虔誠,所以每逢菩薩必行禮拜。
佛是智慧,也是人性。
遵照母親的囑咐,他們在佛祖前擺上豐盛的供品,拈香禮拜。陳汝卓雙腿齊齊跪在佛祖麵前,他不敢開口向佛祖提無理要求倒不是供品不豐盛而是知足。盡管他也有無盡的煩惱和走鋼絲似的冒險,心意虔誠是能得到菩薩的寬容。
兩位美女除了被陳汝卓的虔誠感動外,她們禮佛可就貪心了,祈求全家幸福,婚姻美滿外加前程似錦,但願佛祖能容忍她們的貪心。她們接受紅色教育程度較淺,誰說不是另一種福份。被洗腦程度較淺,反倒將真理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
鄒理奇出於某種自私心理,甚至祈求佛祖拋下紅絲線將他們牢牢捆在一起,結成神仙眷屬。又企圖不受良心譴責,不傷害到另一位查某仔。她一整天都被這種思想左右著,跪倒在佛祖菩薩跟前就輕易將這個難題拋給佛祖,祈求得到他的神諭。
佛祖的最高智慧是沉默,什麼也不說,又將難題拋回到她手上。
鄒秀謙卑地跪在佛前,小小的貢品奉獻,竟然提出一大堆要求,她的胃口倒不小。她的一番懺悔倒不可謂不深刻,沒有到佛前禮拜,並非思想惰性而是寶刹門檻太高,門票太貴了,是佛祖將眾生攔在門外了。她無理要求保佑張俊騎出入平安、個人姻緣美滿、老子鄒峰長命百歲、弟弟鄒明發大財,就不怕佛祖拿燃燒的香頭燙爛她的舌頭。
生活有訴之不盡的難題,佛祖以它壯闊、寬宏的肚量包容了一切。
一番禮拜之後,陳汝卓有時間仔細介紹寶殿裏佛祖的幾次大磨難,菩薩受到的各種摧殘在重塑金身後已不留痕跡,佛祖右臂突然脫落屬工程力學應用不當竟被當成一種惡兆,造成人心惶惶。香江洪水泛濫的劫難似乎又應驗了此兆,它幾乎淹沒芝山大舞台。他的巧舌生動地敘述令她們更相信佛祖的神奇。
在大雄寶殿前,她們拍了幾張照片,留下動人的青春影象。鄒理奇拍合照的提議得到無條件同意,他自信、大方地站立在她旁邊。
鄒秀臨時擔當導演之職就瞎指揮,有點小權力,她就濫用它。一個勁地瞎嚷著讓他們靠近點,靠緊點。
陳汝卓被一股幽幽香氣弄得意亂神迷,腎上腺素飆升,一顆心亂跳。莫名的原因令他對香水特別敏感,他說了一句實話,他說:“太香太衝了,頭暈。”並沒有意識到危險。
鄒理奇很歡喜,又開起小玩笑,小聲道:“是嗎?我可不止香。靠緊點,這是結婚照。”玉手從背後拉拽他,讓他更貼近自己。她就是那種查某仔,他沒能控製住自己感情,也伸手在她後背報複地撓了一下,她差點跪到地上。
鄒秀這個手拿小木棒的指揮家,大聲嚷嚷著要他們站好,準備拍照了。鄒理奇站直了身子,大聲提醒得拍好一點,這是結婚照。話沒說完,他伸手去捂她的小嘴。隻聽哢嚓一聲拍好了,理奇罵妹妹笨蛋,她著什麼急?鄒秀則抱怨他們沒有正經模樣,隻好重拍了。
從南山禪寺裏出來,他們又參觀了僑鄉著名的文廟,雕梁畫棟,古色古香。文廟是華夏思想的源泉。很不幸,動蕩歲月,聖人也成了人民專政的對象而被押上東方特快,廟宇被拆毀、神祀被焚燒,文廟成了一片瓦礫廢墟,可以肯定十年動蕩的偉大成就絕不會比秦始皇焚書坑儒小。並不是什麼腐朽思想毒害青年,而是某些更可怕的政治陽謀,促使這一政治運動禍及神壇上的聖人。
聖人就是聖人,孔夫子就是孔夫子,將他當柴劈了、焚燒了,他依然是聖人,經過歲月的洗滌,還他本來的神聖麵目,他又高高的站在祭壇上。
而那些打手、惡棍、爪牙呢?大蟑螂死掉了,醜陋的妖魔鬼怪也被曆史的洪流衝刷得一幹二淨。
讀書人,在聖人麵前頂禮膜拜,那是本份。他們各拈一炷清香,恭恭敬敬地磕頭。陳汝卓介紹了文廟典故,以及如何被毀,何時重修、重新開放。他們又一起合影留念,借一位遊客之手,三人合了一張照。之後,又到九龍公園逛一圈,在大商場買些禮品,時間已不早了。